永夜深渊的消息,像滴入热油的冰水。
张飞连夜扛来十八坛烈酒堵在军师府门前,嗓门震得瓦片簌簌:“那鬼地方吸骨吞魂!大哥不在,军师岂能独往?”
门扉无声自开。
诸葛亮正在院中给仙鹤喂食,羽扇轻点间,十八坛酒叠成九重宝塔状。
最顶那坛微微倾斜,酒液竟在半空凝成中三天星图。
“翼德你看,”孔明引他观星图,“王莽母舰在此处,”酒液聚向紫微垣,“而深渊在此。”星图骤然翻转,露出背面漩涡状黑洞。
赵云白袍染露从檐角翻下,枪尖挑着份血书:“渊口守军传来急报,昨夜又有三支探煞队失陷。”
血书在石桌铺开,歪斜字迹混着冰晶:
“...黑潮吞光,时流错乱,同袍在眼前化作枯骨...”
---
市井间已起波澜。
清晨的灵米铺前,老修士举着《九天异闻录》高谈:“永夜深渊呐,是共工撞塌不周山时砸出的窟窿!女娲娘娘补天漏了这点,专收狂妄之徒...”
茶寮里更有书生拍案:“听闻诸葛军师要亲身赴险?嗐!定是学宫里那帮腐儒逼的!”
这些话头混在晨雾里,飘进西街暗巷。
几个兜售“辟渊符”的江湖术士正数灵石,忽见阴影笼罩。抬头时魂飞魄散——关平带着执法队冷冷环立,腰间照心镜青光灼灼。
“散播谣言乱军心者,”少年将军剑未出鞘,煞气已冻凝晨露,“杖八十,罚挖矿三年。”
---
工造司地火室内,另有一番景象。
叶凡赤膊捶打暗金胸甲,韩立以灵篆在甲片刻阵。每落一锤,甲胄便漾开波纹,将飞溅的火星尽数吞噬。
“掺了星泪金的‘吞光甲’。”叶凡抹去额间汗珠,“应该能抗住寂灭煞气。”
顾婷儿却在检查药囊时愣住:“怪事...新炼的辟煞丹怎么少了两瓶?”
三人对视一眼,悄然掐诀。
药架阴影里渐渐显出手捧丹瓶的郭嘉残魂,他竟在仰头吞服剧毒丹药!魂体被腐蚀得青烟直冒,眼中却闪着狂喜:“果然...寂灭煞需以毒煞为引...”
---
夜深时分,诸葛亮独登观星台。
袖中飞出七盏本命魂灯布成北斗阵,灯焰却齐齐偏向北方深渊。正要推演,怀中那枚伍婉卿所赠龟甲突然发烫。
龟甲浮空投影出蓬莱女皇的身影。
“孔明!”伍婉卿鬓发散乱,身后殿柱正在崩塌,“碧波府联合蛟族突袭,他们有三艘...啊!”投影戛然中断,最后画面是贯穿屏风的黑戟。
几乎同时,城南粮仓方向传来轰鸣!
但见甘宁踩着锦帆在火光中怒吼:“直娘贼!清虚山的杂碎敢烧军粮!”
诸葛亮羽扇骤顿。
东望蓬莱硝烟,南顾冲天火光,北观深渊星图。忽然轻笑出声,扇尖挑起三缕发丝燃作青烟。
一缕化鹤飞向蓬莱,鹤唳穿云;
一缕成虎扑向南城,虎啸震殿;
最后一缕凝作小小孔明,驾纸船驶向星图漩涡。
“且去。”他对分身颔首,转身下台时眸中光阴流转,“该会会老朋友们了。”
(章末小记:翌日炎汉城四门大开,关羽领兵赴蓬莱,周瑜南下平乱;学宫地底锁链尽碎,马谡以血绘阵暂封魔窟;诸葛亮孤舟消失于北冥雾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