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谧兰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良久都有些说不出话。
虽然搬出侯府一直都是她想要做的事,但这一天真的来临,她却有些茫然犹豫。
如果发生在昨晚之前,发生在她还未彻底看清她这个丈夫冷血面目的时候,那或许左谧兰应该会很高兴。
她早就想离开这个侯府,和陆砚辞搬出去好好过他们的小日子了。
毕竟在这个信义侯府,他们名义上虽然是二少爷、二少夫人,但说到底也只是寄人篱下,仰人鼻息,要靠着别人的脸面过他们的日子。
要是信义侯不理会他们,那自然无碍,还能靠着他多积攒些关系。
但谁叫那位娶了沈知意。
有沈知意这个关系在,他们两房就注定不可能好好相处。
所以左谧兰一直想搬出去。
可昨晚上陆砚辞对春冬的处置,实在让人心有余悸。
对待看着自己长大的旧仆都尚且能如此冷血,左谧兰实在不敢想自己和陆砚辞的未来。
不敢想陆砚辞有朝一日会不会也这样对待她。
只是想到这个可能,左谧兰就控制不住浑身发寒一般,要不是强忍着,恐怕她都要直接当着陆砚辞的面打起哆嗦了。
但陆砚辞还是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
“怎么了?”
陆砚辞说着拧起眉,总觉得这两日兰娘看着有些怪怪的,应该说从昨晚上开始,她就开始变得有些不对劲了。
“没事吧?”
陆砚辞看着左谧兰又关心了一句。
左谧兰心神微凛,忙扯出一个笑脸跟陆砚辞说道:“没事,就是觉得时间太赶,在思考从何处开始比较好。”
未等陆砚辞说什么,左谧兰又岔开话题问:“父亲和祖母那边说过了吗?”
陆砚辞果然被左谧兰的话扯开了思绪。
只是想到他那位好父亲,陆砚辞的脸色还是变得十分不好看起来。
不过今日之后,他也不用再做那无用的孝子了。
搬出去也好,他会让他们知道以后这个家里究竟谁说了算。
“说了,我让人去祖母那边再说一声,让他们先收拾起来,你收拾下重要的细软和银钱,其他没什么用的就不用收拾了,我还得去书房一趟。”
时间紧急,任务繁重,陆砚辞跟左谧兰匆匆交待了几句便先行离开了。
出去的时候,他碰到刚好从外面进来的拾月。
拾月正好从厨房过来,手里端着厨房给左谧兰熬制的燕窝,看到他,立刻停下脚步低下头,战战兢兢站在一旁喊了他一声“少爷”。
陆砚辞瞥她一眼。
觉得不仅兰娘奇怪,就连她的丫鬟也怪怪的。
是因为昨日母亲的死吗?
还是什么?
陆砚辞暂时想不到,他这会也没心思去想这些,他看着拾月嗯一声,没在此时多加理会,脚也不停地往外走了。
他走后。
拾月才悄悄松了口气,继续快步往里走去。
她脸色不大好看,看到左谧兰就立刻把刚刚打听到的事和人说了:“小姐,姑爷和您说了吗?侯爷要我们在明日之前搬离侯府,现在外面已经彻底乱成锅了!”
左谧兰神情疲惫地点了点头。
她拖着疲倦的身子往里走去。
月份越来越大,身子也变得越来越重,左谧兰找了个地方先坐下歇息。
拾月自小跟着左谧兰,自然看出她这会心情不佳。
她也能猜到是因为什么原因。
昨晚上姑爷说的那些话,让她一晚上都没怎么休息好,闭上眼睛就能想起姑爷说的那些话,以至于她至今看到姑爷,她都害怕得紧。
春冬在昨儿夜里死了。
广安说她是奔着夫人去了,姑爷也说她是忠仆,给予厚葬。
府里的下人没有一个怀疑的,都觉得春冬和夫人主仆情深,实乃忠仆。
只有她跟小姐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如今在侯府,尚且还有东院那两位,要是真的搬离侯府,那以后……拾月自然害怕。
她把燕窝放在桌上,蹲在左谧兰的身前,忧心忡忡红着眼睛小声问:“小姐,我们以后该怎么办啊?”
本以为陆家就算不是个福窝,也定是个太平之地,至少要比家里好。
哪想到这才过去半年不到的时间,这陆家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死的死,伤的伤,姑爷还变成现在那副陌生的样子,实在让人害怕得紧。
左谧兰沉默着,说不出话,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在跟着陆砚辞进门那天开始,就已经把自己的后路都给断了。
家里肯定是回不去了,二叔、二婶早就厌透了她,自她离家开始就没找过她,就跟抛下一个累赘一般,生死不论。
太后娘娘那边也不满她跟陆砚辞这样在一起,虽然看在她娘的面子上还愿意护着她,但也必定不可能再像从前那样待她。
倒有几个相熟的长辈如今依旧对她很好。
但她毕竟是个外人,平时有个什么,顺手帮下是一回事,真要护她一辈子,别说他们做不到,左谧兰也张不开这个口。
何况左谧兰内心也害怕自己真的又变成一个人。
这个世道对女子本就不公平,她当初就是害怕自己一个人过得不好,才为自己挑了陆砚辞这个夫婿。
别说她如今怀了身孕,陆砚辞根本不可能放她走。
便是他真能放她离开……
以后她一个人又能怎么过?
无权无势,孤儿寡母,身边又只有一个年幼的婢女。
恐怕没几日就要被人给盯上了。
左谧兰想到这,又一阵彻骨的寒冷遍袭全身,她忍不住躬下身子环抱住了自己。
“小姐,您还好吗?”拾月担心地问她。
左谧兰过了好一会,才垂下眼眸,目光涣散地看向拾月,哑声跟她说道:“拾月,我们把昨天晚上的事都忘了,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又跟拾月重复了一遍。
就像是在安慰自己不安的内心。
她跟自己说,陆砚辞做这些只是为了把那件事压下去,要不然只怕死的就不止是陈氏这对主仆了。
那人能直接在家里杀了陈氏,显然是不怕被追查的。
而后面陆砚辞他们的做法也证明了这一切。
陈氏死成那副样子,外面说什么的都有,他却没叫人继续追查下去,显然他们父子俩都知道杀了陈氏的人究竟是谁。
那必定是一位位高权重之人,所以才叫他们如此忌惮。
不仅不再追查,还要把春冬也给解决了。
所以他这么做,其实也没错……
再者,她跟陆砚辞是夫妻,马上又要为他生儿育女,陆砚辞自然不会这么对她。
只要她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什么都不知道,那她跟陆砚辞还是能好好过日子的。
保不准陆砚辞以后会对她更好。
现在陈氏没了,陆娩又变成了那副样子,陆昌盛跟陆老夫人显然是靠不住的,在这个家,只有她能成为陆砚辞的依靠,只有她能帮陆砚辞解除后顾之忧。
他们还是能过好日子的,只要她忘了那些,只要她忘了那些……
左谧兰一遍遍在心里说服自己,又嘱咐拾月:“拾月,你以后看到砚辞跟广安的时候注意些,别叫他们发现不对劲。”
她不希望自己出事,更不希望拾月出事。
拾月从小就陪着她。
她们俩就像亲姐妹一样。
她不能失去她。
左谧兰用尽全部力气握紧她的手说:“拾月,我现在身边只有你了,你不能再出事了。”
拾月含着热泪拼命点头,跟左谧兰保证自己会忘了的。
之后主仆俩没再继续想这件事。
就像她们说的真的忘了一样,她们谁都没再想这件事,遏制着自己真的忘了,也没再继续耽搁下去,开始动手收拾起来。
-
等到沈知意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她最后还是没舍得就这样跟陆平章分开,思来想去,还是带着顾玥她们回侯府去了。
阮氏对此倒是很开心。
不仅没阻拦,还亲自送她出门去。
当娘的,自然是盼着女儿跟女婿能好好的,甜甜蜜蜜幸福恩爱地过他们小两口的小日子。
沈宅跟侯府相距不远,没一会就到了。
沈知意甚至都没想好待会跟陆平章碰到面要说什么,也没想好怎么跟他单独相处才不会太尴尬。
但马车已经停在侯府门口。
茯苓也笑着转过脸跟沈知意说道:“主子,我们到了。”
沈知意往车窗外看了一眼,瞧见那熟悉的门匾和府邸,沈知意沉默一瞬没说话,但也没继续在马车里坐着。
来都来了,总不能到了门口又反悔,那才真叫是让彼此都尴尬了。
她平复心情,弯腰出去。
顾玥候在外面,看到车帘一动,就朝马车内伸出手。
沈知意朝她笑了一下,由顾玥扶着她踩着脚踏稳稳地走了下去。
才下来,沈知意就发觉今日侯府门前竟然停了好几辆马车,沈知意不由心生好奇。
难不成今日侯府有客人?
但如今这种情况,谁会来侯府呢?
难道是因为陈氏的死?
等门口的下人看到她匆匆过来迎她的时候,沈知意便顺嘴问了一句:“怎么这么多马车?家里来客人了?”
两个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没敢隐瞒,据实和她说了:“回夫人话,侯爷不准老爷、二少爷他们继续住在家里了,这是二少爷他们的马车。”
没直接说赶,但意思其实也差不多。
沈知意并不知道这件事,听完后果然吃惊。
还在惊讶间,忽然听到前面传来一阵不小的动静,她抬头看,就瞧见陆砚辞夫妇正从里面出来,身后还跟了不少拿着大包小包的下人。
他们也看到了沈知意。
陡然看到沈知意,陆砚辞和左谧兰都下意识停下了脚步。
两人脸上的神情也都变得复杂起来。
左谧兰看着沈知意那张比起她们第一次见面时,明显要显得更加容光焕发的脸,不由心生感慨。
都说看一个女人嫁得好不好,只要看她婚后是什么模样就好了。
第一次见沈知意时,左谧兰只觉得沈知意长得好看,但眉眼间的戾气太重,带着一股不服输的拼命感,整个人也明显总是处于紧绷的状态。
可短短几个月过去。
被所有人都不看好的一场婚姻,却让沈知意变得越来越明艳,神采飞扬。
她身上的那股紧绷感也已经瞧不见了。
她过得很好。
这是左谧兰不得不承认的事。
即便信义侯看着不近人情,少言寡语,但光从沈知意的状态就能看出两人相处得很好,至少比她跟……陆砚辞好。
她抬头看向身边的丈夫。
便见他同样目光复杂地望着前面。
左谧兰如今看到陆砚辞这样,心里已经不会再有多余的感觉,她只当做没看见一般收回视线,也没催促他走。
但他们夫妻俩不动,沈知意看到他们却不免皱起眉。
虽然吃惊陆平章会突然让他们走,但沈知意自然不可能帮他们说话。
她没有朝他们夫妻俩多看,很快就收回视线带着顾玥和茯苓进去了。
院子很大。
他们大可以分道而行。
下人们看到她过来,纷纷跟她问好。
左谧兰也跟她欠了欠身。
陆砚辞没动,也没说什么。
沈知意也没在这个时候继续挑衅陆砚辞,非要他跟她请安。
陈氏想借厉晓君的手害她,自己最后却死在厉家人的手中。
既然她人已经死了,那她跟陈氏的那笔烂账也算是了了。
至于陆砚辞会不会因为陈氏和陆娩恨她,沈知意不在意,她跟陆砚辞从那日他带着左谧兰进府,就注定此生都不可能和解了。
沈知意还算了解他。
知道陆砚辞现在就算再恨她,也不可能跟她动手,陆砚辞不是陈氏,他从不打没把握的仗。
说起来这么多年,也就那次退亲的事,陆砚辞败给了她。
毕竟当时谁也没想到一向深居简出的陆平章会突然出现,更没想到陆平章会帮她。
因为陆平章这个变局,彻底坏了陆砚辞所有的计划安排,才会叫他之后一步错步步错。
关于这一点,别说陆砚辞没想到,沈知意同样没想到。
她冷着脸直接离开了这边,没有理会他们夫妻俩。
左谧兰看着她离开,才轻声跟陆砚辞说道:“砚辞,我们该走了。”
陆砚辞的视线还追随着沈知意离开的身影,闻言才收回视线,语气平静地嗯了一声。
他揽着左谧兰的腰离开这边。
陆老夫人和陆昌盛一大早就走了,怕侯府的事被传出去,惹得旁人来观看丢脸,所以一早就拿着自己的重要细软带着自己的心腹先去了外宅。
陆砚辞和左谧兰则留下殿后,带走其余要跟着他们一起离开的下人。
他们没想到会跟沈知意碰上。
陆砚辞扶着左谧兰上了马车,自己却没立刻上去,而是转身看向身后这处他住了多年的地方。
他想过陆平章死后,他来继承他的一切。
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家破人亡,被陆平章赶出侯府。
双手紧捏成拳。
陆砚辞双眸冰凉地死死盯着那块牌匾,迟迟都未曾移开自己的视线,就连门口的两个下人都被他看得渐渐低下了头。
陆砚辞才终于舍得收回自己的视线,转身上了马车。
很快,马车离开了侯府。
另一边,沈知意在半路上碰到了在说话的燕姑和徐管家。
燕姑是出来接管侯府下人的事情。
西院的下人也不都是陈氏挑选的,其中也有不少是陆老太爷在的时候就已经在了的,例如徐管家。
这次陆砚辞一家子离开,虽然带走了不少人,但也有不少人不肯走的。
燕姑就是来接管这事的。
事发突然,燕姑也没想到侯爷这次竟然会这么果断,一回来就把西院那一家子全都赶走了,连老太爷的叮嘱都不管了。
她问过侯爷,发生了什么?
但侯爷并没有给她解释,只是让她去操办这一切。
燕姑心里是感觉应该发生了什么事,但侯爷不肯说,她也没办法,但能看那一家子离开,燕姑是打心里高兴。
她早就恨透那一家子仗着老太爷临终前的嘱托,一直打着侯爷的旗号做事了。
现在侯爷能硬下心来,她当然高兴。
跟徐管家交待着剩下的琐事,燕姑一抬眼就看到回来的夫人。
虽然也就两日没碰到,但燕姑看到沈知意回来还是很高兴。
“夫人!”
她兴冲冲地跑了过去。
徐管家也紧随其后,过去给沈知意问好。
沈知意看到燕姑也很高兴。
“姑姑。”
她笑着跟燕姑打招呼。
看到过来的徐管家,也同样喊了一声“徐管家”。
徐管家听到这一声却十分激动,连声答应着。
“你先去处理吧,我陪着夫人先回东院。”燕姑和徐管家交待一句。
徐管家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
侯爷他们肯让他留下,还继续让他担任这个管家的身份就已经够给他脸面了,他现在简直有用不完的牛劲,只想让侯爷他们好好看看他的表现。
他跟沈知意恭敬告辞着离开。
看到燕姑扶着夫人离开,心中还有无限感慨。
遥想那日侯府为二少爷举办宴会,他们这位小夫人不受家里的欢迎,连个帖子都没有,厚着脸皮才能进侯府参加宴会。
当时他奉老夫人和夫人的命令,对她也有些轻待。
当时小夫人笑着跟他说“山高水长,以后到底如何,谁知道呢?”
那时他表面恭敬,心里却不以为意,只觉得她年纪小骨头倒是硬得很。
哪想到才过去几个月,这侯府竟然就有了这样翻天覆地般的变化。
徐管家不由庆幸自己当初对待小夫人虽然称不上恭敬,但至少也没给她使什么绊子,要不然以她如今的地位,徐管家只怕自己还真留不下了。
心中仍有些余悸。
徐管家却不敢耽搁,匆匆过去做事,势必以后要好好孝敬侯爷和小夫人,绝不叫他们对他失望。
而另一边。
燕姑陪着沈知意回东院。
她还以为沈知意还不知道侯府的变故,便跟沈知意说:“您不知道,侯爷昨儿个一回来就找了陆昌盛,要他们离开侯府。”
她对陆昌盛素来是没什么好脸色的,直呼其名也不是没有过。
她笑眯眯地跟沈知意说道:“以后咱们这侯府算是彻底清净了,您也不用再烦恼看到他们了。”
沈知意问:“侯爷昨儿个回来的时候吩咐的?”
“是啊,”燕姑说,“我也纳闷呢,以前他们就算做得再过,侯爷都顾念着老太爷没这样过,这次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她心里其实有些猜测,看了眼沈知意,问:“陈氏是不是又对您做了什么?”
她就觉得这次陈氏死得不明不白的。
难不成是她对夫人做了什么,侯爷才会下这样的决定?
她自小看着侯爷长大。
如果他们只是得罪了侯爷,侯爷不至于这样处置他们。
除非事关夫人。
燕姑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要不是西院那批人理亏,就陆昌盛跟那老夫人的脾气,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离开?
刚刚还满脸笑容的燕姑,忽然变得严肃起来。
她看着沈知意停下脚步,又问了一句:“陈氏是不是对您做了什么?您去京城的时候,是不是碰到了什么事?”
沈知意没想到燕姑会这么敏锐。
但能在这种深宅大院存活下来的人,哪一个不敏锐?
沈知意有些庆幸茯苓在她们后面。
要不然——
她看了眼身后的茯苓,果然见她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不过很快她就低下了头,顾玥也恰好侧身遮掩住了茯苓,没叫燕姑发觉。
沈知意又在燕姑准备转身去问茯苓的时候,先握着她的胳膊说了:“真没有,我这次去京城,不是在林家就是在谭家,后面又跟侯爷在一起,能出什么事?”
“陈氏便是手再长,还能伸到京城去啊?”
沈知意笑着跟燕姑说。
她不是想瞒,只是事情已经过去了,就没必要再横生枝节了。
燕姑要是知道的话,肯定也得难受一阵子。
沈知意实在不想看见他们为她难受。
燕姑看着沈知意的脸,又仔细看了看她,确保没有什么端倪和不妥之处,才渐渐相信起来。
“陈氏的手的确伸不了那么长。”燕姑嘀咕道。
“那她这次究竟是怎么回事?前几日还好好的,突然就死在了家里,陆昌盛他们居然还没叫人查下去。”燕姑不解。
想到外面那些风言风语,她又迟疑道:“难不成她真……”
本来想说偷人。
但想到夫人还在身边,她不想叫这些腌臜话脏了夫人的耳朵,便又匆匆收了话头。
“算了算了,管她到底怎么了,只要以后他们不来烦您和侯爷就好了。”
沈知意笑笑,接着话说是。
两人说着话往东院走。
而得到消息的赤阳也兴冲冲地往培风居跑。
“侯爷、侯爷!”他边跑边喊。
陆平章虽然现在已经没那么冷清了,但听赤阳喊成这样,还是不由皱了眉。
他坐在落地罩后,手中握着毛笔,面前摊着一张信纸,显然是准备给人写信。
但他在桌前已经坐了很久,信纸却依旧空空如也。
此时听到赤阳如此大的动静,陆平章自然不耐道:“喊什么?”
赤阳却没有丝毫发怵。
跑到陆平章的面前,就笑吟吟地冲他说道:“侯爷,夫人回来了!”
陆平章听到这话,刚刚脸上的不耐立刻化成惊讶。
手中的毛笔不知什么时候掉在信纸上,陆平章却没有理会,听到动静,他立刻掉头往外看去。
果然看到沈知意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