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轶看着她话到嘴边却又憋回去的可爱模样,觉得有趣极了。他仿佛能读懂她的心思,直接给出了答案,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嗯~那个……也是第一次。」
「……」路栀的脸瞬间红透了,不知是被太阳晒的,还是被他这句话羞的。她感觉心跳加速,这这……这也太直白了!
「满意了?」秦轶看着她红扑扑的脸蛋,笑着问道。
「……」路栀正不知如何回应,恰巧听到远处工作人员的呼喊,如获大赦般立刻转身抓起船桨,卖力地朝岸边划去,仿佛身后有只「饿狼」在追。身后的确有只想把她吞吃入腹的「狼」。
他们在澄澈的海水中尽情嬉戏了一个小时后,工作人员便招呼大家返回游艇,回到了度假村。正午的阳光变得有些炽烈,灼热地洒在白色的沙地上。
回到绿荫环绕的别墅,各自冲了个清凉的澡,洗去身上的海盐与暑气。随后,他们前往餐厅享用午餐。
路栀换上了一条充满海岛风情的印花度假长裙,明艳的色彩衬得她肌肤胜雪。她轻盈地走在椰林掩映的小径上,裙摆随风飘动,宛如一只灵动的花蝴蝶在绿意间穿梭嬉戏。
秦轶则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依旧是一身简约的打扮——米色休闲短裤搭配同色系的亚麻长袖上衣,透气而舒适。他双手随意地插在口袋里,步伐从容,目光追随着前方那抹活泼的身影,嘴角噙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放松笑意。
他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如此闲适的时光了。这些年来,他的大脑多数时候被缜密的谋划、沉重的过往与难以消弭的仇恨所塞满,神经时刻如同拉满的弓弦般紧绷。他所处的地位和背负的一切,注定要他承受常人难以想象的压力与孤寂。
正如查理·芒格在他漫长的一生中所坚信的,有两件事他绝对不会做:
第一,永远不要自怜。人生难免遭遇可怕的打击、严重的挫折和不公的对待,但陷于自怜无异于囚禁自我。他也从不因人性之复杂而感到意外,更不会长久沉溺于被背叛的情绪。他始终提醒自己:要对一切保持乐观,直面挑战,步履不停,并以理性拥抱现实。
第二,永远不要嫉妒。总有人比你更出色、更幸运,嫉妒他人是徒劳且愚蠢的。要在自己的生命中克服嫉妒,不羡慕任何人,也不在意他人拥有什么。
秦轶也是如此。他厌恶一切沦为「受害者」的感觉——尽管父亲的死迷雾重重,尽管身边所有人都咬碎了牙阻止他深入调查,母亲的眼泪与祖父佝偻的背影,早已如刀刻一般留在他心底。但他并未沉沦,而是悄然完成了身份的蜕变:从受害者,到幸存者,再到掌控者。
他如同一匹蛰伏于森林深处的幼狼,在隐忍中磨砺爪牙、积蓄力量,直至一步步成长为真正具备傲视群雄资本的狼王。这一路的艰辛与孤独,他从未向外人道,只有一路相伴的伙伴默默注视。可终究,有些路只能他一人走,有些黑夜只能他独自穿越。
他克制、孤寂、强大,可他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也会疲惫。直到路栀的出现。
生活依然充斥着繁重的工作与沉重的责任,他却不再感到身心俱疲。他不得不承认,路栀是他生命中的一束光。
她与他讲命理八字、五行生克、阴阳八卦,也聊中医、风水、易经;她谈道德与法律,坦言相信「人性本恶」,却依然深爱山川河流。她喜欢阳光,热衷感受自然,怜爱小动物,也常常凝视落叶、树木、河流与花朵——她说,它们懂得她,那是一种不可理喻的温柔。
她跟他探讨什么是爱。她说,爱的本质是付出,是心疼,是常觉亏欠,而不是算计。
她钟情哲学,笃信道法,欣赏唯物辩证法,也沉醉于传统文化中蕴藏的古老智慧。她时常明媚如太阳,却也偶尔染上深沉的忧郁。她说自己不是太阳,没有那样灼人的能量——她是「丁火」,如烛如星,有光而不耀眼,有温却不灼人。
她习惯深夜不眠,钟爱灯火通明的夜晚;她早早学会独立,也早已与世界保持清醒的距离。她说:「心若澄明自见真,了却万象本空寂。意不困于形,形亦不役于意。」
她说她早已对这个世界「祛魅」,人心的复杂她看得分明。她看透了浮华表面背后的真实,因此常常沉默,不愿多作解释。
她从不在意他人的眼光与评价,只想热烈而真实地做自己。
她说:「世人譬如工画师,分布诸彩色。虚妄取异相,大种无差别。」
她说要「内求诸己,不假外物」,她说「吾性自足,不假外求」。
她也清醒地意识到:所谓天命,也不过是命运的一部分。
所以无论遭遇什么,她都像石缝间倔强生长的小草,纵然被压在巨石之下,依然向着稀薄的阳光伸展。哪怕被带入「狼牙」基地,经受非人的实验与折磨,数次游走在气息断绝的边缘,她也从未想过自我终结——而是咬紧牙关,利用每一次呼吸去记住,去谋划,去复仇。
而后,她继续活着。带着一种近乎野蛮的生命力,沉默而蓬勃地,重新生长。
幸福的人生其实很简单:不过是保持心境澄明,不与内心的烦恼纠缠。就像此刻——阳光慷慨,海风温柔,仿佛时间也在此停驻。在这片恍若世外的净土上,两个身影悠然而从容,一切都轻盈得像一个不必醒来的梦。
午后,他们参与了一场充满波利尼西亚风情的传统文化体验——手工制作椰子油。工作人员熟练地在他们面前处理着不同形态的椰子:清脆的青椰、鲜嫩的椰苗,还有口感独特的椰宝。路栀一一接过然后顺手喂到秦轶嘴边。
他从容地低头含住,细细品味后抬眼望她,眼中漾开笑意:「嗯~很甜。」
「是吗?」路栀微微蹙眉,又尝了尝,疑惑道:「没什么特别的味道呀?哪里甜了?」
秦轶俯身靠近,声音低沉而温柔:「你喂的,当然甜。」
路栀耳根一热,一时语塞。
随后,工作人员演示起传统制油工艺:先将雪白的椰肉刨成细碎绵密的椰蓉,再用洁净的棉布仔细包裹起来,用力绞拧——只见乳白色的初榨椰汁缓缓渗出,空气中渐渐弥漫开清新又醇厚的天然椰香。他们学着将这份天然馈赠轻轻涂抹在肌肤上,温润的油脂很快被吸收,只留下一层淡淡的光泽和好闻的香气,仿佛把热带阳光和海风都藏进了皮肤里。
离开时,路栀手里还宝贝似的握着一小瓶刚才亲手参与制作的椰子油,一路上忍不住一次次打开瓶盖,轻嗅那缕令人安心又愉悦的香甜。
「有那么好闻吗?」秦轶看着她一路爱不释手的样子,忍不住含笑问道。
「当然!我特别喜欢这个味道。」路栀举起小瓶,眼睛弯成了月牙。
回到别墅,秦轶正打算回卧室小憩,却被路栀一把拉住手腕,不由分说地带向了屋外的沙滩。几棵高大的椰树伸展着宽阔的羽状叶片,投下大片舒适的荫凉。清凉的海风持续拂过,驱散了正午的余热,只留下恰到好处的温暖。
「躺好~」路栀将他按在铺在沙地上的毛巾上,语气里带着一丝狡黠的命令。
秦轶看着她拧开那瓶宝贝似的椰子油,往手心里倒了不小的一滩,一副准备大干一场的架势,不由得失笑:「你这是……打算把我腌入味,变成一颗行走的大椰子?」
「来嘛~」路栀跪坐在他身边,掌心互搓将油脂温热,笑容明媚又带着点小得意,「这可是秦太太的专属日光浴服务,概不对外。」
秦轶无奈地轻笑,利落地脱下上衣,露出线条分明的胸膛与腹肌,坦然躺下:「开始吧。」
他闭上眼,准备享受小妻子的专属服务,可等了片刻却毫无动静。他疑惑地睁开眼,只见路栀正愣愣地望向海面:「老公……那边有鲨鱼欸!」
远处的浅滩处,一道清晰的鲨鱼鳍正划开水面,若隐若现。
秦轶只瞥了一眼,便浑不在意地重新躺回椅背,懒洋洋说道:「big mike 家里也养了两条,没什么稀奇。」
「……」路栀收回目光,看向眼前这位大爷般瘫在椅上等着伺候的秦先生,忍不住笑出来。她开心地将掌心温热的椰子油抹上他紧实的腹肌,双手缓缓推开。海风穿过椰林,带来沙沙轻响,斑驳的阳光偶尔透过叶隙洒落,将他涂了油的肌肤镀上一层健康的光泽,浑身上下散发出诱人的椰香,宛如一个成了精的椰子。
路栀忍不住凑近他颈窝深深一嗅,小声嘟囔:「好想吃……」
秦轶蓦地睁开眼,眸色转深:「想吃?好说。」
他忽然起身,一手拉起路栀,另一手抓起衣服。
「嗯?去哪?」路栀一脸懵。
「回去用餐。」秦轶答得从容。
「我们不是刚吃过午饭吗!」她更疑惑了。
「是吃我。」秦轶侧过头,大大方方看向她。
「……秦先生的脸皮真是越来越厚了。」路栀耳根发烫,小声吐槽。
「不喜欢?」他挑眉,语气里带着笃定的笑意。
「嗯……」她故意拖长音,眼看秦轶眼神微眯,立刻笑着扑进他怀里:「喜欢!」
她欢快地拉着他跑回卧室,一把将他推倒在床,贪婪地埋在他胸前嗅着那令人安心的椰香。秦轶被她闹得心猿意马,翻身刚将她拢在身下,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起——
他伸手拿过,是杜仲发来的加密简讯。迅速浏览后,他低头在路栀唇上重重亲了一口,声音微哑:「老婆,我得去找黎骁野一趟。」
「好,」她乖巧点头,「早点回来。」
秦轶利落地套上衣服,带着一身淡淡的椰子清香大步出门,只留一室温热与未尽的话语悄然弥漫。
秦轶出门后,路栀在空荡的别墅里转了转,百无聊赖之下,便开始琢磨着实施她的「大计」。
另一边,一辆度假村的白色观光车平稳地停在了 22 号别墅门前。秦轶从容下车,随手递给司机一笔不菲的小费,目光已转向门口——黎骁野和杜仲显然已等候片刻。
「什么时候的事?」秦轶边问边大步走进别墅,语气沉稳。
「刚刚收到确认。」黎骁野跟上他的脚步答道。
别墅内的气氛并不紧绷,反而透着几分闲适。几名队员刚出海归来,浑身湿漉漉的,笑着同秦轶打了声招呼便陆续回房冲洗。空气中隐约残留着海水的咸味和阳光的气息。
杜仲径直走向客厅,操作遥控器打开了嵌入式投影仪。一道蓝光投映在墙面上,呈现出几段监控画面——那是几所知名高校与美国空军代表举行闭门会谈的现场记录。
「他们以『全面测试学生身体素质、选拔预备飞行员』为公开借口,」杜仲解释道,画面随之切换至内部简报文档,「但这不是常规的空军选拔。这是一种全新模式:受试者将通过大脑神经接口直接连接战斗机操作系统。所有参与测试者都会获得重金奖励。」
秦轶凝视着屏幕上定格的某张提案图,眸色渐深:「他们是在筛选适配体。」
「他们想用『坍缩星髓』制造武器?」黎骁野猛地前倾身体,「但如果他们真正需要的是一个神经传导速度能达到 0.13 毫秒、并能承受量子数据流冲击的大脑——那为什么还不直接对路栀下手?」
「蝰蛇在她手上吃过大亏,」杜仲冷静分析,「在没有确定绝对优势、或是被逼到绝路之前,他们应该不会贸动。」
黎骁野坐直了些,声音压低:「如果他们一直找不到合适的适配体……」
「那只是时间问题,」秦轶打断他,目光仍锁在投影上,「栀栀永远是他们最后、也是最完美的选择。继续严密监视,我要实时掌握他们的每一步进展。」
「是,先生。」杜仲沉稳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