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游戏有惊无险,肖老太强烈要求老头子给她的塑料老姐妹弄点符水压压惊。
虽然后来喝了符水平安无事,但这件事似乎打开了一道不该打开的门。
三天后的夜晚,巷子周围开始弥漫着一股说不清的诡异气氛。
杭小双的奶奶起夜时,总能看到窗外有点点绿光闪烁,像是萤火虫,却又飘忽不定。更让她心惊的是,会听见若有若无的孩子笑声,清脆却让人脊背发凉。早上起来,她家的杂货房里还有一大滩的水渍。
巷子里有些人下夜班回来的,偶尔会瞥到一个跳着玩的小孩的身影,像幽灵一样忽远忽近,又突然消失不见。
隔了两条巷子的袁中莱家养了多年的看门狗这些天总是对着空无一人的巷口狂吠,毛发竖立,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戴圆圆和高开发现肖燕为他们画的的众神的平安祝福不知何时已经化为了灰烬,装在锦囊里,只剩下一撮黑灰。
杭小双开始发高烧,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说着胡话。紧接着,肖月的两个好朋友谢丽娟和李萍萍也相继病倒,额头发烫,面色苍白。
肖老头被请来看诊。
他皱着眉头查看了三个孩子的状况,又在他们家门口转了一圈,脸色越来越凝重。
“都是沾了阴气。”肖老头捋下巴说道,“三家靠得近,那东西应该就在这附近徘徊。”
他给三个孩子驱了邪气,又让几家请了门神。肖老头就在左右的巷子里来回走。检查了好几遍,阴气似有若无,却始终找不到阴气的源头。
肖老头一筹莫展,觉得肯定是孩子们玩僵尸的游戏招来了什么东西。
“老肖……”杭老太有点踌躇,有点不安,眼里含着泪花,“会不会是我家大双回来了,那孩子四岁的时候掉进水缸里,然后……”
杭小双的爸爸妈妈眼眶也湿润了,这是一家人都不愿提及的伤痛。
高老太说:“还有一个月中元节,说不定那孩子提前回来玩一玩。”
旁边跟着的左邻右舍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都出来了,什么叫提前回来玩一玩,哪家没几个亡了的人,都提前回来,玩家里人吗?
“那就再请她出来玩一下吧!我来问一下是不是大双。”肖老头决定请孙女出马。
感觉有点刺激怎么肥事,巷子里的人家又好奇又怂,有一种要看鬼片的感觉。
也不知道他们看不看得见那个小鬼。
肖燕、高开、戴圆圆、肖月、袁中莱一共五个孩子又在巷子里扮演僵尸,脸上贴着符跳来跳去,肖老头扮作摇铃铛的道士。
他点燃一把香,挥了挥,“各位,来吃饭了。”
几个“小僵尸”假装围着香气,啊呜啊呜地吃起来。
躲在门缝里的左邻右舍不停地咽着口水,看得心脏砰砰直跳。
肖老太和高老太抱在一起,牙齿上下打颤,不停地念着上帝、佛祖、菩萨。
月色朦胧,巷子里静得出奇,只有孩子们刻意压低的嬉笑声。忽然,一阵冷风吹过,几户人家的灯笼晃了晃。
不知何时,一个穿着红裙的小女孩出现在了角落里,正歪着头看着玩耍的孩子们。她扎着两个整齐的小辫子,脸色苍白得不像活人,嘴角却挂着天真无邪的笑容。
肖老头屏住呼吸,依然挥着香。小女孩看见他,也不害怕,反而蹦蹦跳跳地朝他跳过来。
“老爷爷,要吃饭。要找姐姐玩跳一跳。”小女孩的声音清脆如铃,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寒意。
躲在门内的人看见香气往一个方向飘去,肖老头正对着那个方向说话,有人开始自己掐自己的人中了。
肖燕吹起脸上的符,看到了那个小女孩,牙齿也开始打颤了,这就是爷爷说的绿眼睛啊!呜呜呜,她怕有形状的绿眼睛啊!
肿么办?爷爷已经朝她打手势了。
她把胸口铜片掏出来,眼一闭,跳到小女孩身边,捏着嗓子说:“大双,你跟我们一起排队啊!”
“姐姐,我不叫大双,我叫冉冉。”红衣小鬼已经跳到队伍里面。
“哦对对对,冉冉,你家在哪儿呀?”肖燕朝着摇铃铛的肖老头摆手。
“我不知道,我找不到爸爸妈妈了,我是跟着花絮姨姨回来的……呜呜呜……”
红衣小鬼开始哭起来,巷子里突然起了一阵阴风,几个跳着的孩子脸上的符差点飞掉,都用手捂着。
肖老头心中了然,这分明是个迷途的小鬼。
他咳嗽一声,用力摇了摇铃铛,“各位大哥,上路了!”
几个“小僵尸”立刻跳起来。
肖燕咧开嘴,露出假的獠牙,从袖中掏出一张黄符:“冉冉妹妹,贴上符,上路了。”
红衣小鬼听话地凑上前,肖燕手中的符纸刚沾上她的额头,符纸化作七彩的泡泡将小女孩笼罩。
小女孩的身影在彩色的光圈中渐渐变得透明,她脸上的懵懂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释然的表情。
最后一眼,她朝肖老头鞠了个躬,又朝着肖燕挥挥手,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在夜空中。
巷子里的阴冷气息随之散去,门缝后面的人已经浑身上下湿透了,他们仿佛看见了一个红色的小身影。
躲在门后的崔金花哭红了眼,冉冉当年被扔到县城,不小心掉进河里淹死了。
肖老太一直念着“冉冉”,然后瞪大眼睛,“那个……是不是那个?”
“搬走的秦黑心老娘们扔掉的冉冉!”高老太大叫,“那孩子原来早死啦!”
俩个老太太又开始上帝、佛祖、菩萨的念起来。
杭家人知道不是他们家的大双提着的心落了下来,同时又有点空落落的。
游戏的最后,肖老头领着几个孩子在巷子里烧了好几张符驱邪气,又用艾草熏了熏,然后宣布游戏结束……
梦里,肖燕披着树叶和花瓣串成的斗篷,像个树精一样倚靠在一颗红色的石头上,复盘着这次的送别过程,觉得自己还要再练一练,居然牙齿发颤,太丢脸了。
想做就做。
她盘膝坐下,引雷术练起来,神火术燃起来,水龙舞起来。
“哎吆!小丫头……快快快快……停停停停……劈死本神君了……”
“关二爷爷!我可想死你了!”肖燕停下了术法,满眼含泪,亲人啊!
关二的脸已经焦黑,吐了一口黑烟,身上的铠甲也破了几个洞,还滴着水,时不时还有紫色的电花闪过。
“丫头,你是想电死我,烧死我还是想灭了我?”关二欲哭无泪。
肖燕跪在地上,诚心实意地磕头,“关二爷爷,你好久不来我梦里了。”
“你关门了,我们怎么进来啊?”就连水神都打不开门,他一个新晋的小神君,怎么可能打得开。
“啊~???”肖燕一脸问号,“梦还可以关门吗?怎么关门?”
“我怎么知道啊?上神又去闭关了。”关二摸着自己破掉的铠甲,心一抽一抽的疼,不知道要修炼多久才能修补好。
她也不知道啊!
她才九岁!
“关二爷爷,我什么时候能数钱数到手抽筋呢?家里开始起房子了,才起了一点点,就花了好几千块钱,听说抽水马桶要一千多块钱一个,我们家暂时还不好装,说没有下水道……我今天送别了一个红衣小绿眼睛,她就是那个被带到县城买了新衣服然后被扔掉的小女孩,也不知道怎么就死了……”
肖燕絮絮叨叨,关二瞌睡阵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