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坤在厅中来回转圈,袖子甩得呼呼作响。那疯癫中竟带着几分诡异的章法,看得人眼花缭乱。
“还不快把人带走!”郭乾终于忍无可忍,厉声喝道。他额角青筋暴起,攥紧的拳头微微发抖,显然是在极力压抑着怒火。
郭坤立刻学着他的腔调,朝郭祸一指:“还不快把人带走!”连郭乾那羞恼交加的表情都模仿得惟妙惟肖。随后嘴角扭曲出一个夸张的弧度,眼中闪烁着恶作剧般的光芒,活像个顽劣的孩童。
郭祸和姜婆婆连忙上前,一左一右架住郭坤往外拖。郭坤也不反抗,只是继续用戏腔高喊:“诶诶,你跑不掉了,跑不掉了——”
声音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回廊尽头。
郭乾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怒意,回过头时面上已然带上些许歉意,向李莲花四人拱手赔礼:“见笑了,我这个弟弟发起疯来除了我谁都制不住。恕郭某就不奉陪了。”
“郭庄主,不急不急。李某倒是有个不情之请。”李莲花微笑着起身拦住郭乾的去路,眼中闪烁着探究的光芒,“听闻采莲庄莲花盛名,不知我们可否到庄上赏赏莲花呀。”他的语气轻松随意,好像真的只是想要赏莲。
郭乾狐疑地看了看四人,目光在每个人脸上逡巡,最后定格在李莲花含笑的眼眸上。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干笑道:“既如此,那三位请便吧。”
说完便带着姜婆婆匆匆离去,背影透着几分仓惶。
方多病盯着郭乾离去的方向,眉头紧锁,眼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
待脚步声完全消失,他才低声凑到李寻渡和李莲花身边道:“这郭家真是越来越古怪了,要我说不如——”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些许的急躁。
李寻渡敏锐地注意到门外渐近的脚步声,及时伸手按在方多病肩膀上,在他看过来时朝他微微摇头,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
郭乾安排的仆从适时出现在门口,恭敬地引着三人前往客房。
仆从引着李莲花等人穿过花园,路过湖边时提醒道:“客人小心,这一路有些主人重金购回的寿山石,莫要碰到。”
方多病走在李莲花和李寻渡中间,忍不住小声对两人道:“言辞闪烁的庄主、突然闯出来的疯子、看上去唯唯诺诺的少爷、还有神神叨叨的管家婆婆,看上去都奇奇怪怪的。”他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像是发现了真相,“李姐姐,你说凶手会在他们中间吗?我总觉得那个郭坤不是真的疯子。”
李莲花听着方多病的推测,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他拉长着声音,突然抬手敲了一下方多病的脑袋,语气带着几分随意,又透着严肃:“方小宝,这查案啊,最忌讳的就是先入为主。”
“李莲花!”方多病猝不及防被打了一下,等他捂着脑袋反应过来时李莲花已经快步换到笛飞声身侧了。
李寻渡看着他们轻笑,“比起郭乾几人,我更在意那件嫁衣。苗人祖传之物,往往有些我们不了解的讲究。”
方多病摸着下巴,思索道:“李姐姐意思是,那嫁衣真有什么古怪?”
“现在还不好说。”李寻渡视线落在莲花池中,“但连续三起命案,都发生在穿同一件嫁衣的新娘身上,未免太过巧合。”
“我是来找狮魂的,没功夫在这陪你们当什么刑探!”笛飞声看着心思都放在嫁衣案上的三人突然冷声道,目光凌厉地扫过李莲花,眉宇间的不耐几乎要化为实质。
李莲花走路的动作愣了一瞬,很快又恢复了漫不经心的样子。
但熟悉他的李寻渡一眼就注意到了他眼底闪过的那一丝复杂情绪,还有嘴角勉强的笑意。
李寻渡在李莲花注意到她前收回视线,深邃的眸中思绪纷飞。
花花好像在逃避,是因为快要找到单孤刀的尸体了吗?
啥都没察觉到的方多病皱眉看着笛飞声:“阿飞,你为何如此心急?我刚才话都没问完,你就忙着打断。”
李莲花眼底的情绪已然不见一丝踪影,他看着一个执着于找人、一个满心怀疑的同伴,不禁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他也有些往事想要问问狮魂。”
“又是你们之间,我不需要知道的往事?”方多病挑眉,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满。
李莲花闻言动作一滞,略显心虚的解释:“等找到了狮魂,你自然就知道了。”
方多病还想问些什么,被突然出声的李寻渡打断,“好了,小心隔墙有耳。”她的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
仆从将他们引至一处开阔的观莲台:“客人请慢赏,此处观莲最佳。”说完躬身退下。
眼前莲池开阔,荷叶田田,粉白莲花点缀其间,美不胜收。
李莲花伸了个懒腰,鼻尖萦绕着莲花的清香:“这其实是个好地方,有莲蓬莲藕,可以钓鱼和青蛙。”
说着转向身侧的笛飞声,宽慰他,“你要找狮魂也不必如此心急,若是那郭庄主当真有心隐瞒什么,急于逼问反倒会打草惊蛇。”
顿了顿,又继续道:“既然暂时查不到狮魂的下落,那不如先查清楚采莲庄的案子,想办法弄清楚十年前的事,说不定能发现什么线索?”
方多病狐疑地看着面前并肩的二人,总觉得他们之间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秘密。
“李姐姐,李莲花和阿飞是不是很早就认识了,我总感觉他们俩有事情在瞒着我们。”
李寻渡侧眸看了凑近自己耳朵偷偷打小报告的方多病:“没有,你想多了。”
不知道方多病又开始怀疑自己和笛飞声的李莲花苦口婆心的说了一堆,才堪堪劝住一心只想去找到狮魂的笛飞声。
笛飞声冷哼一声,转身便走:“要查案,很简单,我这就抓那郭乾来拷打一番便是。”
“喂,你别乱来!”一直在他们身后的方多病闻言连忙拦住他,“我们可不兴刑讯这一套。”
笛飞声眼角一瞥他,拍开他的手,脚步不停,径直离开。
方多病担忧地想要追上去,却被李寻渡一把拉住。
“你跟着花花,我去跟着阿飞。”说完便直接飞身朝笛飞声离开的方向而去。
方多病要看两人离去的身影飞快的消失在视线中,下意识将求助的目光看向李莲花,“李莲花,他们……”
“阿渡有分寸的,她说会看着阿飞,就由他们去吧。”李莲花语气轻松,仿佛在谈论天气,目光甚至都没离开过莲池。
方多病朝两人离开的地方看了几眼,还是有些不放心:“阿飞查案毫无经验,性情又暴戾,万一脾气一上来,李姐姐也拦不住他对人下手怎么办…….”
“放心吧,阿飞不会这么冲动,而且现在的阿飞根本不是你李姐姐的对手。”李莲花笑道,眼中却闪过一丝复杂。
方多病闻言盯着李莲花,眼中的怀疑之色更浓:“哎,死莲花,我真是越来越好奇了。你就那么信任他?”
李莲花下意识避开他的目光,抬手一指远处:“啊,说案子,说案子。这新娘的尸身还未下葬吧?”
李莲花的话题转移的略显生硬,不过一心在案子上的方多病却也没听出来。
“亡者应该还未落葬,不如我们去灵堂给死者上炷香,看看能发现什么。”
就在方多病和李莲花朝灵堂去的时候,李寻渡和笛飞声也是到了郭坤的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