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乾被笛飞声的气势所慑,略显慌乱。他凑近仔细看了看画,突然恍然:“我想起来了!原来此人就是你们要找的狮魂?十年前,许娘子要和我成婚前确实救过一个受伤的人。不过他在采莲庄养了两天伤就走了。太久的事,先前我实在没想起来。”
“走了?去了哪里?”李莲花急切的追问。
“这我如何得知?”郭乾摇了摇头,视线落在那些画卷上,轻叹了声才接着说,“这画就是他当年为谢许娘子搭救之恩画的,所以一直放在这里没人动。”
笛飞1声显然不信,正要再问,却被李莲花拦住:“那想来狮魂确实是短暂路过。”他故意说道,“看来采莲庄接连发生的命案确实与他无关了。我们之前猜的都错了。”
郭乾打量着李莲花,一时摸不准几人的心思:“自然,我已说过,这几桩事都是意外。今日你们也查过了,总该信了!”
“那想必确是我们想多了。只是……”李莲花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神色有些为难道:“郭庄主,我看天色也不早了,有个不情之请。我们方大人素来不习惯客栈的嘈杂,不知可否在贵庄借宿一宿?”
郭乾皱眉,眸间流露出拒绝,面上带着歉意说道:“不好意思各位,我们采莲庄一向只招待文人墨客。”
李莲花露出正中下怀的笑容:“那太巧了,鄙人素爱吟诗作对,待会为郭庄主写首咏莲诗,换今日食宿。庄主不会不答应吧?”
郭乾沉吟片刻,终究不愿显得心虚:“我采莲庄向来光明正大开门迎墨客,几位随意住下便是。”
李莲花几人乖巧的跟着郭乾安排的下人,任由带他们回上午临时休息的院子。一路奔波,几人也明白今晚郭乾是不会让他们查到任何线索的,索性放心休息。
第二日一早,几人用过早饭后便借口为作诗做准备,在采莲庄内闲逛起来,很快就走到了莲池。
莲池边的石桥下,水面平静如镜,倒映着斑驳的石桥与垂柳的倩影。
李莲花驻足桥上,目光扫过案卷中记载的发现黎娘子的位置。岸边垂柳拂水,杂草丛生,几乎模糊了水岸的界限。
面色略显苍白的笛飞声站在几人身后,看着站在石桥上的背影,忽然开口:“我记得当年百川院派了千影无踪一门追查金鸳盟余众。”
李莲花闻言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后才微微颔首:“嗯。”
“狮魂武功平平。”笛飞声意有所指的开口。
李莲花视线落在远处,轻声道:“欲盖弥彰。”
“什么千影无踪?什么狮魂武功?”方多病竖起耳朵,一脸困惑地凑过来,“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李姐姐,你听懂了吗?”
李寻渡侧眸看了他一眼,低声解释道:“十年前东海一役后,千影无踪一门是百川院派去清剿金鸳盟最铁血的组织。狮魂当年被他们盯上,以他的武功,若真受了伤,不可能两天就能离开。”
方多病眼睛一亮:“所以郭乾在撒谎?狮魂根本没走?”
见李莲花也点头,笛飞声冷声道:“你既然知道,昨夜为何拦我追问?”
“他存心隐瞒,再问也是徒劳。”李莲花话语中带着平静道。
方多病不满地瞪着二人:“喂!你们能不能别当着我和李姐姐的面打哑谜?”
笛飞声冷哼一声:“稚子无知。”
“谁无知了?!”方多病立刻炸毛,举着拳头就要上前理论,却被李寻渡拽着后领,阻止了他,“李姐姐,放开我。让我好好教训教训这个自大狂。”
李莲花见他们又吵起来了,无奈的抚了抚额,连忙出来打圆场:“都怪我说话不清楚。十年前的事,方少爷年纪尚小,自然不如我们熟悉。”
方多病气哼哼地甩手走到李寻渡的身侧,拒绝搭理那两个孤立自己和李姐姐的人。
李莲花见状笑着摇了摇头。
几人来到桥底,仔细查看发现尸体的位置。
方多病拨开茂密的草丛:“除了草滑容易失足,看不出什么蹊跷。不过时隔这么久,就算有线索也早没了。”
李莲花目光投向水面深处:“你初来乍到都能看出危险,庄里人怎会不知避让,反倒连连失足?”
李寻渡环顾四周:“再找找。”
而李莲花若有所思地望向水流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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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玉镇街上人声嘈杂,李寻渡等人姿态悠闲的走在街上。跟在李莲花身侧的方多病垂头丧气地踢着石子:“转了一圈,什么线索都没有。”
李莲花刚想开口安慰几句,忽然,鼻间飘来香气,他眼前一亮——前方门匾上书着‘翠花楼’三个大字的酒楼正飘着阵阵饭菜香。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说话,李寻渡先一步停了下来,指着酒楼道:“先填饱肚子再说。”
李莲花抬眸对上她的视线,明白了她和他想到一块去了,连忙应了声,朝方多病意味深长地一笑,率先走了进去,就连笛飞声都默默跟上。
酒楼内人声鼎沸,笛飞声扫视大堂,最先开口:“茶楼酒肆,闲话最多。”
李莲花闻言赞许地点头,而在场唯一一位最晚意识到这一点的方多病酸溜溜道:“不就是打听消息嘛,谁想不到?”
小二迎上来,方多病昂首道:“要最好的包间......”
但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李莲花一把拉住,压低声音:“方大少爷!卖笑挣的银子省着点花!”不由分说拽着他跟着已经先行一步落座的李寻渡和笛飞声来到大厅中央。
李寻渡接过小二递来的菜牌,简单的扫视了一遍,便递了回去:“小二,两荤两素。然后再加一盅你们这招牌的养身药膳鸡汤。”
小二接过牌子,应了声便喊着菜名往后厨走去。
李寻渡拿过桌上的杯子,给自己和李莲花斟了一杯热茶水后,便安静下来,细细听周围的客人讨论的话题。
正巧他们邻桌正高声议论薛玉镇的古怪:“听说没?郊外坟山又有尸体不见了!”
“采莲庄才邪门,又死了个新娘子!”有人压低声音,“每任新娘都活不到成亲那天,肯定有怨灵作祟!”
李莲花闻言,换上一副单纯模样,端着酒杯凑过去:“几位大哥,我们正想去采莲庄赏莲呢,这......”
“劝你别去!”那人见李莲花一副柔弱单纯的书生模样,丝毫没有设防,朝他摆手,“那庄主不是好东西,下人稍不顺心就往死里打!听说他发妻就是被逼死的。”
“可不是说他曾有位姓许的续弦吗?若真是这样,那许娘子为何还嫁给他?”李莲花故作不解。
“乐籍出身,有人赎身怎会不愿?”另一人喝了口酒,大着舌头插嘴道,“许娘子死后,郭家把家丁全换了,肯定有鬼!”
这时,一位温婉的绿衣姑娘端着菜从后厨走来:“几位大哥,莫在背后议人是非。”她声音轻柔,却带着些许不自觉狠厉。
可那位客人已然成了一个醉汉,哪里还听得进去这些,嗤笑一声:“他家那疯子不就是被逼傻的?我看那老实儿子也快了!”
他的声音不小,大厅的客人听到后都哄笑不止,却没几个人注意到门口阴影里站着面色惨白的郭祸。
李寻渡视线落到郭祸身上,触及到他眼底流露出的一丝阴狠后,清了清嗓子,声音中夹杂着一丝足以让全酒楼大厅的客人都听清的内力喊道:“郭公子,你怎么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