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中诵经声朗朗,亦有香客往来,笛飞声混在这些香客中,很轻易绕过后院,潜入经库
在僧人卧房处,狐狸精趴在一个房间门口,慵懒的舔着爪子躺在那晒太阳
门内,无了正给李莲花把脉,眉头越皱越深,一旁的李寻渡忐忑的看着他,等着结果
李莲花瞅了瞅无了越来越严肃的神色,出声继续询问狮魂的下落
“和尚,我问你的事——”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准备趁机抽回自己的手
无了依旧闭着眼,动作没变,却稳稳将他的手按在原地
“什么狮魂、慧源,老衲一概不知!”
李莲花又试了试,见抽不回来,无奈的撇了撇嘴,放弃挣扎:“做了几年方丈,脾气倒是见长,还是得远离俗世烦扰修身养性啊和尚。”
无了收回探过他的心脉的手,忧心又生气的抬眼瞪他:“俗世偏生来扰,再好的修养都要被你气出三丈无名火!”
李莲花不在意的将手腕收回袖中,装作没听到的样子
无了见他这副无赖模样,面上恼意深了一分,还没再说他两句,坐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的李寻渡先他一步开口
“无了大师,李莲花的身体现在如何了?”
无了看了她一眼,冷哼一声,端着杯子喝了口茶,淡淡开口:“中毒的人都不急,你急什么。”
李寻渡闻言眉间紧皱,嘴唇微抿,转头盯着李莲花
李莲花见她这副样子,忙为自己辩解道:“我着急啊,我挺着急的。找不到狮魂,寻不回师兄尸骨,师父不肯见我,我岂不要做孤魂野鬼。”
“你倒已想好了做鬼的事!”无了听他话里话外就没打算活下去,声音都拔高了一些
李寻渡脸色也变得更严肃,盯着他的眸子黑沉沉的,里面的寒意更甚
李莲花被两人瞪了一回也老实了,面上讪笑着,捧着茶,坐在那沉默喝着,没敢再轻易开口
无了见他这副老实的模样哼了一声,扭头开始跟李寻渡说起他身上的毒
李寻渡这些时日帮他压制毒素的时候或多或少的了解一些,但跟无了相比,她的医术不值一提
此番听无了说自己这段时间用扬州慢帮他温养,碧茶之毒对他身子的损伤并未加重,她才算是小松了口气
李莲花见两人聊完面色看起来好了些许,转头温和看着无了和尚
“和尚可愿解答我的问题了?”
无了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嘴:“金鸳盟的狮魂,他的确是被罚出普渡寺的慧源。”
“那东海之战后,方丈可有过狮魂的消息?”
无了摇了摇头:“百川院新立之时,曾四处捉拿金鸳盟残部,牢中关押者百千,后经乔女侠提议,放走了一批不曾为恶的普通盟众,那批名单正是乔女侠所定,所以狮魂在何处,你还要去找乔女侠问上一番。”
说完,无了看着一旁自如饮茶的李寻渡,想到什么,长叹一声,但没再说什么
对于无了这突然的叹气,李莲花并未注意,他自无了说起乔婉娩时,看起来就有些沉默
“乔女侠每年都来寺中为你祈福,却从不肯为你点往生灯。她只不肯信你死了。这些年,肖大侠苦守着她,她苦等着你,你活着却偏偏不肯回,这苦局,你就不想解了它?”
李莲花依旧沉默着,等了好半晌才嘶哑着声音缓缓道:“昨日之日不可留,今日之日多烦忧。我不入局,才是解局。”
“只怕是此局早已开始了……”无了看了一眼李寻渡,轻声呢喃
午饭钟声响起,小沙弥进来端上三碗斋饭,无了从茶桌起身
“到钟吃饭了!老衲惜命,从不苛待自己。两位施主一道用罢?”
李莲花和李寻渡没有拒绝,在无了处用了饭后,才出门去找笛飞声汇合
笛飞声见到两人,嘲讽了几句他们两个太慢,便和李莲花汇总查到的线索
“狮魂十年来没有来普渡寺的记录,现在唯一线索只有乔婉娩,你不肯去,我去 问她,也一样。”
笛飞声说罢,不等李莲花反应转身就走,李莲花紧追上,拦住他
“我会问。笛盟主内力全无,还是低调些好。”
“你最好敢去。”笛飞声丢下这句话便飞身离去
李莲花叹了口气,和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李寻渡打了声招呼,就朝客房走去,嘴里还嘟囔着应付无了和尚着实太累了,自己要好好休息休息
李寻渡看着他进了客房,并未着急离去,而是又等了一会,轻声靠近他的房间,确认房间内的呼吸平稳后,才转头朝山顶的百川院飞身离去
但她不知道的是,她前脚刚走,那个原本应该躺在床上睡觉的人就推门而出,看了眼她离去的方向,再次进了无了和尚的房间
李莲花推开门时,无了正在桌案前翻看经书,见他推门进来,也没有惊讶
李莲花自顾自地坐在无了对面,视线扫过他手中的经书封面上‘金刚经’三个大字,并没有在意
无了收起经书,好笑的看着他:“李神医来老衲这有何贵干啊?”
李莲花见他揣着明白装糊涂,白了他一眼:“和尚,别跟我装了,你知道我来找你干什么。”
“老衲可不是什么神算子,算不出李神医想干什么。”无了喝着茶,轻飘飘一句话就将李莲花的问题挡了回去
李莲花也懒得跟他兜圈子,直截了当的开口:“你清楚阿渡的来历。”
无了注意到他说的是陈述,并不是问句,在茶杯的遮挡下嘴角抽了抽
这两个人,聪明劲一样一样的,真不好骗
“既然有所怀疑,为何要答应她与你同行?有所猜测,又何不直截了当的问她?”
无了和尚笑眯眯的盯着李莲花,又扔下一句话,便起身回了里间
“她的确是为你而来,也因你而来。老衲能告诉施主的只有这些,至于其它因果,就看施主愿不愿意去探寻了。”
李莲花没有回答无了的问题,只是垂眸盯着杯子,放在桌上的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回了房间
大概是李莲花走的时候没有将门关严,一阵风吹过,挤进屋内的几缕正好翻开了桌上的书页,那页书只有一句佛语
『众生处处着,引之令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