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飞声的目光如刀锋般射向商隐,而她却只是平静地回望:“笛盟主不如先查查角丽谯。”说着意有所指地顿了顿,“特别是她与南胤的关系。”
晨风突然转急,吹落几片早凋的梧桐叶。
笛飞声的指节在刀鞘上叩出沉闷的声响,最终冷哼一声转身离去,黑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笛飞声离去,商隐也借口要去寻个住处离开了院子,最后只余下李莲花一人还站在院中。
他下意识往那个紧闭的房门走去,却在门口停住脚步,驻足良久到底是没有抬手敲开那扇门。
——
一门之隔的屋内
李寻渡独坐窗前,手中摩挲着少师剑柄。
窗外暮色渐沉,将她的侧脸映得半明半暗。
“少师...”她无意识地呢喃,手指抚过剑身,眼前又浮现出李相夷折断少师的情景。
剑身断裂的脆响仿佛还在耳畔,夹杂着今晨他眼中明晃晃的怀疑。
烛火“啪”地爆开一朵灯花,惊醒了她的回忆。
指尖传来刺痛,原来是不知何时剑刃划破了手指。
殷红的血珠滴落在剑身,像极了东海那天溅在少师剑上的属于李相夷的血。
李寻渡看着剑身上被鲜血勾勒出的暗纹,突然低笑出声,笑声里带着几分自嘲,“他依旧贴身带着刎颈,也有了新朋友…我们好像一直并不是被需要的那个。”
————
窗外传来普渡寺的钟声,已是辰时。
李寻渡将少师收回剑鞘,走到屏风后换上了商隐一早就备好的衣服。
收拾好后她走到镜前看着镜中之人。
镜中人墨色长发被玉冠束起,身上穿着绣着剑纹的白衣,腰间系着红绸,下面坠着一个有些褪色的穗子。
李寻渡看着镜中的装束嘴角微勾,又很快放下去。
世人皆知他一身红衣如骄阳般耀眼,却不知他身穿白衣更有一番潇洒。
李寻渡收回思绪,拿起桌上的少师剑,悄声出门离去。
————
“李莲花!出大事了!”方多病风风火火撞开李莲花的房门,额上还挂着汗珠。
一直在想着事情,几乎没怎么睡的李莲花被迫起身,揉了揉刺痛的额角,“方小宝,又怎么了?”
“百川院天字一号牢昨夜被人劫了!四象青尊和两仪仙子被杀了,尸体都被烧成碳了!”方多病急切的在李莲花面前走来走去,催促着他快一些换衣裳,“事情有些复杂,而且嫌疑人涉及到百川院…内部,所以石水姐姐想让我来找你帮忙去看看尸体。”
正在穿外袍的李莲花手腕一顿,随即恢复正常,只是穿一个外袍的时间,李莲花就咳了好几声。
方多病看了看他的面色,肉眼可见的憔悴,犹豫着开口“李莲花,你是不是不太舒服啊。要不你好好休息吧,我喊阿飞跟我去现场看看,回来跟你说。”
说着他抬眼给了刚到门口廊下的笛飞声一个眼神,结果人家抱刀环胸,根本不理睬他。
“无碍,只是没休息好罢了。走吧,我随你去百川院看看。”李莲花穿好外袍,戴好面具,和方多病一起出了房门。
方多病走在李莲花和笛飞声两人中间,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听说乔女侠今早带着重要证据去了百川院,好像...和云院主有关。”
商隐正巧从和李寻渡一侧的空厢房出来。笛飞声眯起眼看向李寻渡依旧紧闭的房门:“你家阁主呢?”
“阁主有事要办…”商隐话未说完,远处房顶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一名衣摆绣着灵渡阁标志的弟子飞身来,落入院中,在商隐耳边耳语了几句,从袖中拿出一封染血的密信递到她手中。
李莲花的视线落在信封上,墨迹间混着暗红血渍,心口传开一阵闷痛。
还不等几人开口问什么,商隐便告辞离去,只说李寻渡有其他事情要办,办完后自会去找他们。
方多病心里还挂念着天字牢的事,也没多想,拉着李莲花和笛飞声就往百川院去。
————
百川院正堂
乔婉娩一袭素衣坐于堂中下首,石水、纪汉佛还有白江鹑坐在另一侧。
一个有些狼狈的男子正脸色惨白地站在阶下,额角渗出细密汗珠。
“这玉佩碎片是琵公子在天字一号牢密道口发现的。”乔婉娩声音清冷,大家的视线跟着他的声音落在她放在桌子上的碎片上,“上面的祥云暗纹……我想在场的人都很熟悉。”
纪汉佛紧盯着玉佩,仍旧妄想替阶下之人辩解:“乔姑娘,一枚玉佩并不能说明什么,可能是有人偷盗彼丘的玉佩诬陷他。”
“是啊,乔姑娘,彼丘绝不会干这种事的。”白江鹑附和道。
乔婉娩闻言眼底闪过一丝嘲讽,相处这么多年,她倒是第一次发现这两人竟是如此不要脸。
“谁说只有玉佩一个证据?”乔婉娩抬手打开一直放在身侧的匣子,从里面拿出一叠信件,嫌恶的扔在堂中众人面前。
佛白石三人伸手从空中抓住一封书信,越看脸色越难看。
堂下本来还有些不在意乔婉娩的指控的云彼丘,在视线触及到落在面前的信件时,脸色唰一下变得苍白。
“丽谯亲启……云院主竟和角丽谯有一腿?”
带着李莲花两人来百川院的方多病三人刚到正堂门口就听到乔婉娩的一番话。
飞快的伸手抓住一封书信,信封上‘丽谯亲启’四个大字刺痛些他的眼睛。
方多病粗暴的撕开信封,看完,又捡起其他的拆开来看。
信上的字字句句都透露出这十年间云彼丘和角丽谯一直有着联系。
乔婉娩在李莲花一进门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他。
相夷,真的是相夷,他真的还活着,李寻渡果然找到了他。
乔婉娩袖中双手紧了紧,掌心的刺痛让她保持着最后的冷静。
“云彼丘,你还有何话可说?”
云彼丘苍白着脸,眼中已经全然没有之前的光彩,“我并未去过天字牢。四象青尊和两仪仙子的死与我无关。”
“所以你当年和角丽谯勾结,在东海大战前夜给李相夷下毒是真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