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道之大,捏得沐倾颜腕骨生疼,瞬间卸掉了她所有的力气。
酒杯被稳稳地定在半空,杯中的酒液剧烈晃荡了一下,险险地挂在杯沿,一滴未洒。
时间仿佛凝固了。
包厢里落针可闻,大佬们屏住了呼吸,连雪茄的烟雾都忘了吐。
沐倾颜僵在原地,手腕处传来的冰冷触感和不容抗拒的力量让她浑身血液都快冻住。
她被迫抬头,撞进厉沐言那双深不见底的寒眸里。
那里面没有愤怒,没有厌恶,只有一片沉寂的、令人窒息的冰冷和……一种洞悉一切的锐利。
他看着她,薄唇紧抿,下颌线绷得像刀锋。
就在沐倾颜以为自己下一秒就要被这只铁钳般的手扔出去的时候——
厉沐言开口了。
他的声音很低沉,带着久未开口的微哑,像冰粒滚过玻璃,清晰地砸在寂静的空气里,也砸在沐倾颜的心尖上:
“闹够了没?”
四个字。
平平淡淡,毫无波澜。
却像四把冰锥,狠狠扎进沐倾颜所有的伪装里。
他看出来了!
他早就看穿了她这拙劣的“醉酒走错门”的把戏!他甚至懒得拆穿,只是用这种极致冷漠的方式,宣告她的表演有多么可笑和……自取其辱!
沐倾颜的脸“唰”地一下变得惨白,血色褪尽。
巨大的羞耻感和被彻底看轻的难堪瞬间淹没了她。手
腕上的力道冰冷而强硬,提醒着她此刻的处境有多么狼狈。
就在她以为自己会当场社死到原地蒸发时,厉沐言接下来的动作,更是让她如遭雷击!
他扣着她手腕的那只手并未松开,另一只手却忽然抬起——不是推开她,而是……解开了自己身上那件昂贵的黑色西装外套的纽扣!
动作干脆利落。
然后在沐倾颜和所有吃瓜大佬惊愕的目光中。
他手臂一扬,带着他体温的宽大西装外套,像一张网一样,兜头罩下,瞬间将她从头到肩膀裹了个严严实实!
浓烈的、独属于他的冷冽雪松气息瞬间将她包围,隔绝了包厢里所有的视线。
沐倾颜:“!!!”
她彻底懵了。
这又是什么操作!
厌女症晚期患者给她披衣服?!
怕她冷?
还是……嫌她这身红裙碍眼,干脆遮起来?
没等她从这魔幻的举动中回过神,厉沐言已经松开了扣着她手腕的手。
那地方肯定青了!沐倾颜悲愤地想。
转而隔着那层厚厚的西装布料,紧紧抓住了她的上臂。
力道依旧不容抗拒。
他看也没看包厢里目瞪口呆的其他人,仿佛他们只是背景板。
他抓着被裹成粽子、只露出一张苍白小脸的沐倾颜,转身就往外走,步伐又大又快。
“厉总?这……”
一位大佬试图开口。
厉沐言脚步未停,只丢下冷冰冰的一句,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包厢里:
“抱歉,各位。有点私事,失陪。颜离,后续你处理。”
被点名的颜离,不知何时出现在包厢角落,正憋笑憋得肩膀直抖。
“得嘞厉总!您忙!这儿交给我!”
厉沐言不再多言,几乎是“押”着裹在他西装里、踉踉跄跄的沐倾颜,大步流星地走出了1808包厢。
厚重的门在身后合上,隔绝了里面可能爆发的议论。
走廊里璀璨的水晶灯下,厉沐言抓着她的手臂,走得飞快。
沐倾颜被他裹挟着,高跟鞋敲击地面发出凌乱的脆响。
宽大的西装下摆扫过她的小腿,属于他的气息无孔不入。
她被迫小跑着跟上,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几个大字疯狂刷屏:
他抓我了!
他给我披衣服了?
他还说“私事”?!
这特么到底算不算厌女症破功?
躲在转角偷看的颜可和纪婉柔,看着厉沐言像拎小鸡一样裹着沐倾颜大步离开的背影,嘴巴张得能塞进鸡蛋。
颜可颤抖着手抓住纪婉柔:“柔……柔柔!他他他……他碰她了!还给她穿衣服!这这这……这是厌女症晚期该有的操作吗?!”
纪婉柔也罕见地失了冷静,桃花眼睛瞪得溜圆:“……根据《异常行为心理学》,这属于……‘双标’?”
她看着那消失在电梯方向的背影,喃喃道,“倾颜的‘特效药’身份……好像,实锤了?”
而被“特效药”本药裹在带着厉沐言体温的西装里,沐倾颜此刻唯一的想法是:
厉沐言!你丫到底想干嘛?
有本事放开我单挑啊!披衣服算什么英雄好汉!小时候打架你可不是这样的!
冰冷的电梯镜面映出沐倾颜此刻狼狈的模样。
昂贵的黑色西装像一层密不透风的茧,将她从肩膀到腰腹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
厉沐言的手依旧铁钳般扣在她的上臂,力道没有丝毫放松,仿佛她是什么随时会挣脱的罪犯。
电梯平稳下行,金属空间内死寂无声,只有两人压抑的呼吸。
他身上那股冷冽的雪松气息,混合着电梯里特有的金属冷气,无孔不入地钻进沐倾颜的鼻腔,让她本就混乱的头脑更加昏沉。
酒意混合着方才包厢里巨大的羞耻和此刻荒谬的处境,在胃里翻滚,一股酸意直冲喉咙。
她试图挣动,那箍着她手臂的手指立刻收紧,警告意味十足。
“厉沐言!”
她终于忍不住,声音带着被酒精浸透的沙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哭腔,“你放开我!你他妈到底想干什么?”
沐言终于侧过头。电梯顶灯冷白的光线落在他脸上,将他深刻如雕塑的轮廓切割得更加冷硬。
那双深不见底的寒眸,此刻像结了冰的深渊,直直地刺向她,里面翻涌着她读不懂、也不想懂的情绪。
他薄唇微启,声音比刚才在包厢里更沉,每一个字都像冰凌砸在狭窄的空间里:
“六年前,不是走得挺洒脱?”
沐倾颜浑身一僵,血液仿佛瞬间冻住。
这轻飘飘的一句质问,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精准无比地捅进了她心底最深处、从未愈合的旧伤疤。
“说删就删,说消失就消失。”
他继续道,语调没有任何起伏,却字字诛心,“沐倾颜,全世界都找不到你。呵,真是好本事。”
那冰冷的嘲讽像鞭子抽打在她紧绷的神经上。
积压了六年的委屈、愤怒、不甘,还有此刻被酒精无限放大的脆弱,猛地冲垮了她所有的理智堤坝。
“你懂什么!”
她猛地抬头,眼眶瞬间通红,积蓄的水汽再也控制不住,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砸在裹着她的昂贵西装上,留下深色的湿痕。“你厉大少爷懂什么!”
她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小兽,被西装束缚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气,不管不顾地用那只还能活动的手,握紧拳头,狠狠砸向他坚硬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