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笑闹着,最终目光都汇聚到了队伍的绝对核心,那个从头到尾都平静得不像话的少年身上。
丘山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他看着眼前这群充满了朝气的队友,心中也有一丝暖流淌过。前世的他,早已习惯了胜利,习惯了聚光灯,但从未像此刻这样,能清晰地感受到从零开始,与伙伴们一起分享这份纯粹的喜悦。
“别高兴得太早。”丘山的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瞬间安静了下来,“这只是十六强。我们的目标,是冠军。”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每一个人:“回去好好休息,晚上八点,基地复盘。然后,准备下一场。”
简单,直接,不容置疑。
刚才那句冷静的命令仿佛还回荡在通道里,王小胖缩了缩脖子,刚刚还沸腾的热血瞬间冷却了不少。他看着丘山平静的侧脸,心里又是佩服又是有点……害怕。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做的?赢了这么关键的比赛,就跟喝了口水一样。
韩默倒是很吃这一套,他站直了身体,原本放松的姿态瞬间收敛,重新变回了那柄锋利的刀,只是刀鞘里的锋芒,似乎比之前更亮了。
梁凡深吸一口气,用力地点了点头。冠军,是的,他们的目标从来都不是区区十六强。他想起了家里的困境,想起了丘山许诺的未来,眼中的迷茫和激动被坚定所取代。
陈宇合上笔记本,快步跟上丘山:“我马上把今天比赛的录像和数据导出来,明天晚上复盘用。”
“嗯。”丘山应了一声。
第二天,晚上八点,丘山准时到达,刚到基地,各位成员也陆陆续续踩点到达。
“昨天打得不错。”丘山开口,打破了沉默。这是他惯常的开场白。
王小胖的脸上刚要浮现出一丝得意,丘山的话锋便陡然一转。
“但是,”他按下了播放键,画面定格在第四回合,零点战队一次成功的A点进攻上,“这次进攻,看似完美,实则漏洞百出。”
屏幕上,王小胖操控的“不死鸟”一马当先,闪光开路,势如破竹地撕开了烈焰战队的防线。
“小胖,你的第一颗闪光,给得太急了。”丘山的声音在安静的训练室里格外清晰,“你只确认了A小道口的位置,没有用信息技能去探查A大道的深处。如果当时烈焰的狙击手选择了一个更极限的后点架枪,你冲出去的瞬间就会被秒杀。我们能拿下这分,有七成是运气。”
王小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仔细回看着录像,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丘山说得没错,他当时凭着一股气势就冲了,根本没想那么多。
丘山的鼠标移动到梁凡的视角。“凡子,你的无人机探路,在进入包点后盘旋了太久。无人机的任务是获取第一时间的关键信息,而不是追求把每个角落都看得一清二楚。你多盘旋的两秒,给了对方从b点回防的队员充足的时间。如果不是韩默补枪及时,我们就要被侧翼偷袭了。”
梁凡的脸瞬间涨红,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在自己的笔记本上飞快地记录着。他知道,丘山说的每一个字都是金玉良言,是在为他的职业生涯铺路。
接着是韩默。“韩默,残局1V2,打得很漂亮。”丘山先是给予了肯定,但随即画面一转,“但你有没有想过,那个残局本可以避免?在进攻b点长廊时,你过于执着于和对方的决斗者进行1V1的对枪。你的任务是和团队一起拿下区域控制权,而不是证明你比他对枪更强。因为你的单打独斗,导致我们整体的进攻节奏慢了三秒,给了对方压缩我们活动空间的机会。”
韩默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他没有反驳,只是眼神里多了一丝不甘和……思索。他一直以自己的个人能力为傲,但丘山却在告诉他,有时候,过于锋利的刀,反而会割伤自己人。
最后,丘山看向陈宇:“你的数据模型很棒,但还不够。我不仅要知道他们的失误率提升了多少,我还要知道,是什么导致了他们的失-误。是我们的压迫性打法?是小胖的突破?还是我们出其不意的战术转点?把这些变量进行更精细的拆分,我们才能真正复制我们的成功。”
陈宇扶了扶眼镜,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的哥伦布:“我明白了!我会把每个人的行为变量和对方的失误节点进行关联性分析,建立更深度的因果模型!”
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在丘山的剖析下,变得千疮百孔。王小胖等人如坐针毡,但没有人感到不服。因为他们知道,丘山不是在苛责,而是在用他那超越这个时代的游戏理解,将他们从一群凭着天赋和热血打比赛的“网吧队”,一点点雕琢成真正的职业战队。
所以接下来的三天,零点训练基地进入了一种近乎疯狂的“地狱模式”。
丘山为他们制定了全新的训练计划,核心只有一个字——“变”。
接下来的训练赛,成了零点战队所有人的噩梦。
他们约来的陪练队,只是一支实力中游的队伍,但仅仅因为零点战队被套上了“禁止主动进攻”的枷锁,他们被打得落花流水。
第一场训练赛,比分2:13,惨败。
王小胖的角色被限制在控图和骚扰,一次主动出击的机会都没有,憋屈得脸都绿了。他习惯了冲锋陷阵,现在却像一头被关进笼子的老虎,有力使不出。
韩默同样难受。他无数次看到对方露出破绽,手中的准星已经锁定了对方的头颅,但耳边却传来丘山冷冰冰的声音:“别动,回来。你的任务是看住这个位置,不是去换人头。”
梁凡的技能倒是没少放,但他的无人机和侦察箭矢,不再是为了给队友的进攻开路,而是像撒网一样,一遍又一遍地去探测那些看似无关紧要的角落。这种感觉,就像是用大炮去打蚊子,让他觉得无比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