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游庸医害命!死有余辜!”
“沈家通敌卖国,残害忠良之后,天理不容!”
“我呸!还有脸出来!”
烂菜叶、臭鸡蛋,如同雨点般砸向沈家的马车。
沈崇想要登上马车,一枚臭鸡蛋却精准地砸在他的官帽上,粘稠腥臭的蛋液顺着帽檐流下,糊了他半边脸颊。
奇耻大辱!
简直是奇耻大辱!
沈崇浑身发抖,一口气堵在胸口,噎得他眼前发黑。
他为官数十载,处处谨小慎微,爱惜羽毛,才博得这清流名声。
如今,他不仅死了一个儿子,就连名声也被毁于一旦,这让他如何甘心?
都是叶容音这个祸害!
沈父原以为,叶容音不过是为了吸引自己注意而行事出格,却没料到她竟如此狠绝!
不仅害死了时游,还要将他整个沈家都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叶容音这个样子,跟沈玉瑶相比,简直天差地别。
要是叶容音乖顺一点,听话一点,好看一点,有教养一点……他们一家也不会这么讨厌叶容音。
说到底,还是叶容音的错!
她为什么就不能安分些!
为什么就非得闹事!!!
沈父带着这满腔的怨恨,坐在马车上清理了许久,这才恢复能面见圣上的程度。
另一边,叶贤川跟叶容音等人也坐在了马车上。
看着骑马跟在边上的傅世澜,叶贤川翻了个白眼,道:“傅大人,您跟着做什么?圣上也没喊你一起去啊!”
叶贤川跟傅世澜也算是一起长大的情分,之前他也是真心把傅世澜当成兄长的。
但谁能想到,自己这个“兄长”竟然半夜偷偷跑他家妹妹院子外。
这这这!!!
逆天!!!
叶贤川现在能老实坐在马车里,纯纯是因为有正事要办。
要不然,就算是知道自己打不过傅世澜,他也要跟他打一架。
傅世澜大概能猜出叶贤川在想些什么,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视线控制不住的想去看叶容音,但却被叶贤川堵了个严严实实。
他只能解释道:“叶兄,之前的事情,等面圣之后,在下自会登府解释。”
“现在请让在下护送诸位一程。”
“解释?”
叶贤川扯出一抹冷笑,然后咬牙切齿道:“好啊!那我就看看,你还能解释出什么东西!!!”
说完,叶贤川一甩帘子,挡住傅世澜的视线。
叶容音看着气成河豚的叶贤川,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有憋住笑出了声。
这回可有好戏看了!
叶贤川看着叶容音的笑,气得不行,“笑个屁啊!他那干的是人事?”
叶容音压低声音:“其实我干的,也不是人事。”
叶贤川一愣,然后想到叶容音转头就把傅世澜半夜跑她窗前的事情说了出来,还拿了他的情报,也憋不住了。
“嘿嘿嘿,妹妹说的对。你干的也不是人事。”
……
一行人进入了宫门,下马车之后,傅世澜便没有继续跟着了,而是目送叶容音一行人进去。
宣政殿。
周明帝早已端坐于龙椅之上,视线扫过进来的一群人。
周明帝年近四十,英武异常,看到老太君时,他脸上的威严瞬间被一种复杂的情绪取代。
“老太君!”
周明帝甚至没等众人行礼,便抬手虚扶,“您年事已高,快不必多礼。来人,看座!”
内侍立刻搬来铺着厚软锦垫的紫檀木大椅,安置在御阶之旁,其态度,可见一般。
待老太君谢恩坐下,周明帝的目光转向叶容音,语气温和了许多:“叶家丫头也受惊了。放心,今日有朕与老太君在此,断不会让你蒙受不白之冤。”
“多谢圣上。”叶容音行礼道谢。
其礼仪举动,都是经过专门培训出来的,就算是在圣上面前,也极其合规。
周明帝不由得对眼前的少女多了几分赞赏。
临危不惧,不愧是出自国公府的孩子。
随即,周明帝的视线落到身旁的叶贤川身上,叶贤川身姿挺拔,眉眼中透着一股子凌厉,看着倒还真是不同以往了。
他说道:“朕听闻,你在那夜为护妹妹周全,力毙七名歹人?”
叶贤川立刻抱拳道:“回陛下,是那些狂徒欲对舍妹不利,草民情急之下,不得已而为之。”
叶贤川这话说得好听,实则一阵心虚。
毕竟杀了那七个人的并不是他,而是叶容音。
“好一个不得已而为之!”周明帝抚掌,眼中带着赏识,“临危不惧,悍勇果决,颇有你父亲当年的风范!我大周需要的,正是这等血性男儿!”
顿了顿,周明帝思考片刻,拍案道:“叶贤川听旨!朕念你忠勇可嘉,特授你七品翊麾校尉,暂隶京城巡防营,负责皇城周边巡务。望你恪尽职守,好好历练,莫要辜负你父亲的一世英名。”
这突如其来的封赏让叶贤川一愣。
叶贤川并未考取功名,也没想到此刻竟直接跃升为天子亲封的武官,虽只是七品,却意义非凡。
但这都不是关键。
关键是,勇猛异常的人不是他,是他妹妹啊啊啊啊啊!!!
叶贤川立刻撩袍跪倒:“陛下!草民……草民年少识浅,恐难当此重任!还请陛下三思!”
周明帝静静的看着他,仿佛透过他看到了另一个人:
“好孩子,不必惶恐。当年北境狼烟四起,你兄长……便是凭着一腔热血,带着区区三百亲兵,死守孤城半月,为我大军调度赢得了宝贵时机。”
“那一战,他身被数十创,犹自死战不退……”
“他当年,也比你现在大不了几岁。你这般年纪,有此胆魄,已属难得。这位置,你担得起。”
提及离世的兄长,叶贤川心里堵得慌,就连眼眶也控制不住的湿了起来。
周明帝拍了拍叶贤川的肩膀,“贤川,你侄子还小,等你长大了,是时候出来历练一下了。总不能……让你们国公府,后继无人吧?”
其实叶贤川很清楚,周明帝说的很对。
他的父亲已经年迈了,但国公府却废物的废物,年幼的年幼,要是再没有一个能撑场子的人站出来,那他们很快就会破落。
只是……他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