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墨沉默了片刻,抬头看向自家徒弟,语气复杂的说道:
“徒弟,你这字……下笔有锋芒,收笔有力度,倒是颇有风骨。只是……这个人风格……未免也太狂野了些。”
“你是生怕别人查不到,这信出自你叶容音之手吗?”
叶容音看了看自己几乎糊成一团的字,嘴角抽了抽。
自己家师傅说话还挺好听的,毕竟寻常人也无法对着叶容音的鬼画符,说出什么“下笔有锋芒”、“收笔有力度”、“颇有风骨”这样的话。
妥妥是有些溺爱了。
柳清墨见叶容音不说话了,又指着那两个字吐槽:“而且,就这两个字……合适吗?”
叶容音摸了摸鼻子,说实话,她也觉得自己的字……一言难尽。但能有什么办法。
这字一时半会还真的改不掉!
叶容音有点不好意思,但又理直气壮地说:“当然是合适的。”
叶容音实在不知道写什么了!
写多了怕错,写少了又怕意思不到。
反正‘沈家’两个字,意思到了就行,聪明人自然懂!
“你这么一说,倒也合理,只是这字……”
柳清墨看着她那副“我就这样了”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罢了罢了,我替你重写一遍吧。”
说着,他拿起那张纸,指尖轻轻一搓,纸张瞬间化作齑粉。
随即,柳清墨思考了一下,提笔重新将“沈家”二字重写了一遍。
字迹端正规整,看不出任何锋芒特点。
叶容音盯着看了会,只觉得有些不明觉厉。
等笔墨风干后,柳清墨折了两下,朝着空中喊道:“流光,干活了。送哪里你听清了吧?”
话声刚落,一道身影便悄无声息地闪入屋内,接过信件,又如鬼魅般掠出,瞬息间便消失在屋檐之上。
从始至终,都没有惊动国公府任何护卫。
叶容音看得目瞪口呆,要是她没有看错,刚刚她连那人的脸都没看清啊!
“不是……这对吗?”
柳清墨挑眉,“有什么不对的吗?”
叶容音:“我怎么感觉这国公府的防卫……像个筛子,谁都能来去自如?”
柳清墨眨了眨眼,安慰道:“小徒弟,你也不必这么惊讶,虽然国公府的防卫是筛子,但这里的眼还是密点的。”
叶容音:“……”
”安慰得很好,但下次别安慰了。”
柳清墨被叶容音逗笑了,“行了行了,小徒弟,你别难过了。流光跟寻常高手不一样的,他轻功绝顶。世间能发现他的行踪之人,不过一掌之数。”
叶容音点点头,“确实,要不是他主动出现在我的面前,我根本就不知道他在附近……”
“不对!师傅,这附近,指的该不会是国公府内吧?”
柳清墨点头:“对啊!我进府他就进府了,一直住在国公府里面。”
叶容音:!!!
天塌了!
这是什么神人啊?
这得亏是柳清墨的人,但凡换了个有歹心的,叶容音现在坟头草都三丈高了吧?
见叶容音一副天塌了的表情,柳清墨哈哈大笑道:“行了行了,你不必担心太多。流光只有轻功厉害,真要打,还不一定打得过你。日后你若见了,唤他一声大师兄便是。”
叶容音再次愣住:“???”
“我不是您的开山首徒吗?”
柳清墨瞥她一眼:“想得美,你是我关门弟子。”
叶容音难以置信:“不会吧?师傅您看着也就二十出头,这就要‘关门’了?”
柳清墨:“……”
柳清墨不说话,只一味沉默。
见柳清墨不说话了,叶容音那盒装了千两黄金的匣子推到柳清墨面前:“师傅,这个给您。”
“你留着玩吧,”柳清墨看都未看,随口道,“中秋快到了,记得给我买个好看的花灯挂上。”
叶容音:“……”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近来结识的这些人,似乎个个都视金钱如粪土。
为何唯独自己做不到这般超然?
难道……是因为她太穷了?
在末世,黄金是硬通货中的硬通货。
曾经的叶容音天天为了黄金打工挣钱,这导致了叶容音对黄金极度喜欢,实在不能理解为什么有人能把千两黄金用“玩”这个字来形容。
黄金,它就不仅仅是钱!
那是命!
是命啊!!!
叶容音不理解柳清墨,不理解这里的任何一个人,但却还是从匣子里摸出两块小金子塞给了红杏跟碧桃。
当然,给红杏的是大一点的。
红杏跟碧桃看着金子,眼睛都发光了。
叶容音看着她们,就像看见了自己。
“这才对嘛!”叶容音喃喃自语,“没有人会不喜欢黄金。”
“红杏,碧桃,还好有你!”
叶容音很感动,拉着红杏跟碧桃一边吃起了糕点。
——
傅府·深夜
傅世澜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府中,连日来的失踪案让他心力交瘁。
京兆尹陈大人愁得食不下咽,拉着他商议到深夜才放人。
他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走进卧室,正准备更衣就寝,目光却骤然定在桌前。
檀木八仙桌之上,赫然出现一封信件。
可傅世澜分明记得出门前,桌子上空无一物。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来人!”
门外候着的赵青跟管家匆匆赶来,听闻此事后,两人也是一惊:“主子,老奴一直守着府门,今日并无外人来访。各院门禁也都完好……”
“门禁完好?”
傅世澜眯了眯眼睛。
傅府虽非龙潭虎穴,却也守卫森严。
外院有护院十二个时辰轮值,内院有暗哨,他的书房和卧房更是重点防护区域。
可这人竟能如入无人之境,将信直接放在他卧房的桌子上...
“立即彻查府内各处,看看有无异常。”
“是,大人。”
赵青跟管事领命而去。
傅世澜留在屋中,目光落在那个信封上,心中瞬间闪过数个念头。
但最后,他还是小心地拆开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纸。
看清里面内容时,傅世澜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
“沈家?”
傅世澜眉头微皱,几乎是下意识的,一个名字跳入傅世澜的脑海——叶容音。
近日与沈家纠葛最深,且与他傅世澜有过接触的,也就只有叶容音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