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行并非一帆风顺,在一处十字街口,吴战与一队匆匆赶往城墙的高句丽巡逻队迎面撞上。
“什么人?!”带队什长厉声喝道,警惕地举起了长矛。
吴战没有任何废话,在对方出声的瞬间,他已经动了。身体前倾,工兵铲低垂,如同猎豹般扑出,铲刃在昏暗的光线下划出一道冰冷的弧线,直取对方下盘。
那什长显然没料到对方如此悍勇,仓促间举矛格挡。
“咔嚓!”
工兵铲的铲刃竟然硬生生劈断了木制的矛杆,去势不减,狠狠砍在了他的小腿上。惨叫声中,吴战已然揉身贴近,工兵铲顺势上撩,铲尖精准地没入了对方的咽喉。
“敌袭!”
其余士兵这才反应过来,纷纷举起武器,但吴战根本不给他们合围的机会。他如同旋风般卷入敌群,工兵铲挥舞如飞。在这狭窄的街巷中,长兵器反而施展不开,而吴战那柄短小精悍、招式诡异的工兵铲却占尽了便宜。
铲刺、刃砍、柄击、锯拉……他将这把工具的功能发挥到了极致。一个士兵举刀劈来,他侧身躲过,工兵铲反向一拍,厚重的铲面如同铁板,狠狠拍在对方太阳穴上;另一个士兵从背后偷袭,他仿佛脑后长眼,工兵铲反手向后疾刺,铲尖透过皮甲缝隙,扎入腰眼!
战斗在电光火石间开始,又在瞬息间结束,地上留下了五具尸体,吴战则半跪在地,微微喘息着,工兵铲上鲜血淋漓。他肩头被划开了一道口子,火辣辣地疼。
他不敢耽搁,迅速搜刮了尸体上的火折和一支火把之后,顺走不少尸体,毕竟那可是芥子珠之中尸鳖最好的食物,很快吴战的身形再次没入阴影之中。
越往城内核心区域靠近,戒备越森严。
吴战不得不更加小心,多次利用工兵铲攀上房檐,在屋顶间穿行,避开地面的巡逻队。他从高处俯瞰,终于看到了位于城东的一片被高大围墙圈起来的区域,那里哨塔林立,守卫明显多于其他地方,正是疑似粮仓和军械库的所在地。
然而,通往那里的几条主干道都有重兵把守。
吴战的目光落在了一条从民居区蜿蜒流过、最终似乎通向那片区域附近的臭水沟上。沟水污浊,散发着恶臭,但或许…是一条路径。
他没有任何犹豫,悄无声息地滑入齐腰深的污水中,冰冷的污水瞬间浸透了他的衣裤。他强忍着令人作呕的气味,将工兵铲横在身前,沿着水沟,向着目标一点点摸去。
水沟的尽头,是一面石墙,墙根处有一个排水栅栏,铁条锈迹斑斑,吴战潜出水面,仔细观察。栅栏后面,似乎是一个堆放杂物的后院,隐约可以看到远处高大的仓廪轮廓。
就是这里!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潜入水下,用工兵铲的铲尖卡住栅栏底部的锈蚀处,开始用力撬动。污水模糊了他的视线,只能凭借手感。
一下,两下…“嘎吱…”锈蚀的铁条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终于,“砰”的一声轻响,一根铁条被撬断。紧接着是第二根,第三根…一个足以让他通过的缺口被打开了。
吴战从缺口钻出,浑身湿透,恶臭难当。他顾不得这些,迅速观察环境。这里果然是一个后勤区域,堆满了草料、木料等杂物,不远处就是几座巨大的、门户紧闭的仓廪,空气中弥漫着粮食和火油特有的味道。
巡逻的士兵脚步声在不远处响起。
吴战闪身躲到一堆草料后面,心脏剧烈跳动。机会只有一次,他必须在自己被发现之前,点燃尽可能多的仓库。
他看准了距离最近、也是最大的那座仓库,以及旁边一个明显是存放火油的露天堆放点,先前孙久山情报提及,守军自信城池稳固,部分火油并未入库。
巡逻队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就是现在!
吴战如同离弦之箭般从草料后冲出,直奔那座大仓,他用工兵铲狠狠劈向仓门上的铜锁。
“铛!铛!”
火星四溅,锁头纹丝不动,吴战瞬间就明白这是百战甲故意的,嘴上无奈一笑。时间紧迫,他立刻改变目标,冲向那个露天火油堆放点,那里堆放着数十个密封的火油陶罐。
他举起工兵铲,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些陶罐猛砸过去!
“砰!啪嚓!”
陶罐碎裂,粘稠的火油瞬间流淌出来,刺鼻的气味弥漫开来。
“什么人?!”
“有奸细!”
这边的动静终于引起了巡逻队的注意,惊呼声和脚步声迅速逼近。吴战毫不理会,迅速用火折点燃了手中的火把。他看着汹涌而来的高句丽士兵,脸上露出一丝决绝的冷笑。
“大唐吴战,以此火,为尔等送行!”
他奋力将燃烧的火把,掷向了那流淌的火油!
“轰隆——!!!”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流淌的火油被瞬间点燃,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球,冲天而起。爆炸的冲击波将靠近的几名高句丽士兵直接掀飞出去,烈焰如同拥有了生命,贪婪地舔舐着一切,迅速蔓延到旁边的草料堆、木料堆,并向着那座最大的仓廪扑去!
“粮仓!粮仓起火了!”
“救火!快救火!”
整个后勤区域瞬间陷入了极致的混乱。救火的呼喊声、士兵的惊叫声、木材燃烧的噼啪声交织在一起。
更大的火头从其他方向接二连三地升起——吴战之前潜入时,在一些偏僻的民居和柴草垛也悄悄放置了引火之物,此刻相继被引爆!
黑岩城内,多处火起,浓烟滚滚,直冲云霄,尤其是粮仓区域那冲天的火光,在夜色中无比醒目。
已经冲到城下的高句丽援军前锋,看到了城内升起的多处浓烟和冲天火光,尤其是粮仓方向的烈焰,他们的步伐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阵型出现了一丝骚动——城内情况不明,是继续按计划入城合围,还是先稳住阵脚?
而正在攻城的唐军,看到城内火起,士气大振,攻势更加猛烈!
城头的守军,则因为后方起火而军心浮动,指挥更加混乱!
吴战,凭借一己之力,一把工兵铲,点燃的这场大火,终于在最后关头,再次搅动了整个战局。
然而,他自己,也被彻底困在了这片他亲手制造的火海之中。数十名被激怒的高句丽士兵,红着眼睛,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将他堵死在了燃烧的仓库前。
吴战背靠着灼热的仓壁,手中紧握着那柄已经崩裂了铲尖的工兵铲,看着围上来的敌人,缓缓摆出了战斗的姿态。
他的使命,似乎已经完成,当然他也知道后面还要面对更多!
“小爷就不陪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