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尔尼基地的停车场,空气里弥漫着离别的伤感。
大巴发动机低沉地轰鸣着,即将载着落选的球员离开这个他们为之奋斗了整个夏天的地方。
卢克-肖用力地抱了抱李昊,声音有些发哽,却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独狼,到头来还是你行!答应我,要是捞到上场时间,别管什么战术纪律,拿球就干!冲他们!让他们全都记住你的名字!一球成名!”
李昊重重地拍了拍好友的后背,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后只化作一句坚定的承诺:
“卢克,我会的。连你那份一起!”
卢克-肖转身登上大巴,在靠窗的位置坐下。
车辆缓缓启动,他透过车窗,望着那个站在原地、身形愈发挺拔结实的身影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视野尽头。
他用力抿紧嘴唇,眼中闪烁着不甘与更加炽热的火焰,在心里对自己,也对远方的朋友发誓:
“Lee,等着吧。总有一天,我会和你一起,披上英格兰的战袍,并肩战斗!就像我们在南安普顿时那样!”
……
留下的18人,意味着更残酷的竞争和更精细的备战。
训练场上人少了,但节奏和强度不降反升。
李昊练得比以往更加刻苦,几乎到了痴狂的地步。
人手的减少意味着每个留下的人都要承担更多任务,而这正合他意。
皮尔斯教练似乎也有意锤炼他,在分组对抗中不断增加他的戏份。
他不再仅仅是边路的爆点,而是更多地被要求回撤中场参与组织、与吉格斯、贝拉米等超龄巨星进行小范围配合、甚至前插到锋线完成最后一击。
一次经典的队内攻防演练。
李昊在右路肋部背身接拉姆塞的传球,身后贝特兰德死死贴住他。
通常的选择是回传或横敲。
但李昊没有停球。
只见他用右脚外脚背迎球轻轻一蹭,皮球听话地从他胯下漏过,同时他迅疾转身,瞬间从贝特兰德身侧抹了过去!
一个写意的“克鲁伊夫转身”!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轻灵优雅,充满了想象力和欺骗性。
“wooow!”场边瞬间响起一片抑制不住的惊呼。
过掉防守后,李昊带球向前推进了两步,理查兹立刻上前封堵。
李昊依然没有调整,跑动中摆起右腿,作势大力抽射!
理查兹下意识伸腿封堵射门线路。
但李昊的脚落下时却变抽为推,用脚内侧送出一记贴地直塞,皮球如同手术刀般精准地穿透防线,找到了反越位插上的斯图里奇!
“好传!”连一向淡定的斯图里奇都忍不住喊了一声,轻松推射破门。
这样的场景在接下来的训练中屡见不鲜。
他一脚出球的精度、充满创造力的传球、以及那力拔千钧、让门将布特兰德骂骂咧咧的远射,不断引来场边的掌声和喝彩。
几位助理教练站在场边,看得啧啧称奇。
“这家伙……他的射门字典里就没有‘收力’这个词吗?”
一位教练看着李昊又一脚爆射击中横梁发出的巨响,摇头感叹。
“南安普顿青训现在都这么教射门了?这脚头也太硬了!”另一位接口道。
“我从没见他踢过一脚软绵绵的射门。”第三位教练笃定地说,“他根本就不会!”
这些议论声清晰地传到了主教练皮尔斯的耳中。
他双手抱胸,面无表情,但眼神深处却闪烁着难以掩饰的欣赏和一种……似曾相识的感慨。
他想起了自己在曼城执教的日子,想起了那个同样来自东亚、同样勤奋、同样拥有钢铁般意志的龙国球员——孙继海。
他堪称孙继海的恩师,非常清楚这些亚洲球员体内蕴藏着何等惊人的能量:
他们跑不死、勤恳、对战术纪律有着近乎偏执的执行力、而且抓住机会就绝不放手。
皮尔斯和很多欧洲教练不同,他不仅不歧视亚洲球员,反而格外欣赏和喜欢使用他们。
李昊的出现,让他仿佛看到了一个全面强化版的、攻击属性点满的孙继海。
……
伦敦奥运会的盛大开幕式定在2012年7月27日。
但按照奥运会惯例,赛程长、场次多的足球项目往往会提前开赛,以确保赛程的完整合理。
因此,英国国奥队的首秀,被安排在了开幕式的前夜——
当地时间7月26日晚上8点,在着名的老特拉福德球场,迎战非洲劲旅塞内加尔国奥队。
大战前一天,皮尔斯公布了首发名单。
李昊的名字,毫无悬念地出现在替补席上。
吉格斯、贝拉米、斯图里奇组成攻击线,这是目前最强、最稳妥的选择。
尽管早有预料,但李昊内心深处依旧翻涌着难以抑制的忐忑与兴奋。
忐忑于大赛的压力,兴奋于距离梦想的舞台如此之近。
训练中,他穿上象征主力的背心,与吉格斯、贝拉米默契日渐增长。
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如果局面陷入僵持,他这把充满锐气的“尖刀”,很可能被皮尔斯派上去,撕开一切!
当晚,李昊在宿舍里习惯性地翻开一本书。
他没正经上过几年学,因此格外珍惜学习的机会,睡前阅读是他雷打不动的习惯,也是他保持冷静和思考的方式。
突然,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李伟强。
“喂,爸。”李昊接通电话,语气平静。
这一点让李伟强最为满意——儿子或许会跟他争执,但从不失礼,永远会接他的电话。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传来一个让李昊微微怔住的声音。
李伟强罕见地用起了客家话,他平时要么说英语,要么说粤语,极少说普通话,客家话更是几乎绝迹,因为那总让他想起在梅州并不愉快的回忆。
“小昊,”李伟强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嗯,捱在听。”李昊同样用客家话回道,乡音让他的心跳漏了一拍。
“天光日,加油!”(明天加油)李伟强顿了顿,声音加重了几分,“捱同阿曼达会去现场看汝!”(我和阿曼达会去现场看你!)
说完,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李伟强长长舒了口气,迅速切换回英语,语气也恢复了往常的简洁:“没事了,早点睡。”
“好。”李昊的心被一股暖流击中,他也用英语轻声回应,“你也是,晚安。”
电话那头,李伟强握着传来忙音的手机,微微一滞。
儿子那句自然而然的“晚安”,让他心里某块坚硬的地方悄然松动了。
他看向身边的阿曼达,摇头笑了笑,笑容里有些复杂:
“臭小子,电话挂得真快!长大了……长大了啊……”
……
翌日。
曼彻斯特,老特拉福德球场。
夜幕降临,但这座梦剧场被璀璨的灯光照得如同白昼。
看台上早已人声鼎沸,旗帜舞动,歌声嘹亮。
英国国奥队的奥运足球首战,即将在这里打响。
李昊跟随着队友们踏上草皮进行赛前热身。
脚下是举世闻名的柔软草皮,耳边是山呼海啸般的呐喊。
他深吸了一口混合着草香和狂热空气,抬起头,望向被灯光映照成暗红色的夜空,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轻轻地说道:
“球王……你看到了吗?我的路,真的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