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悯在紫霄宫里呆久了,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冥冥中呼喊自己,她蹙着眉,指腹无意识地揉着突突直跳的眉心,指尖都带了点烦躁的力道
罗睺斜睨着她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嗤笑一声,尾音里裹着惯常的讥诮道“怎么?被自己做的蠢事闹得头疼了?”
姚悯猛地抬眸,眼尾还凝着点因不适而起的红,瞪向罗睺时带了点没好气的凶道“少胡说!再叨叨,回头就给你两卷地狱版的玉简,保管你做到天道崩塌!”
罗睺冷哼一声没再接话,可那双总是带着戾气的眸子却没挪开,死死锁着姚悯。她气息里的紊乱骗不了人,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体内冲撞,连带着周身的灵气都晃得厉害
鸿钧坐在蒲团上,目光从卷宗上抬起,落在姚悯身上时,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下
他显然也察觉到了,她身上那股原本平和的气息,此刻竟像是被搅乱的池水,浑浊又躁动
他声音依旧平淡,却藏了点不易察觉的关切道“你需休息否?”
姚悯指尖一顿,揉着眉心的动作停了,她轻轻颔首,声音里带了点脱力的哑
“我去歇会儿……”
话音刚落,人刚撑着案几站起来,才走了两步,眼前便是一黑,身子直挺挺地往地上倒去
“啧!”
罗睺心猛地一揪,几乎是本能地掠过去,在她脸要磕到玉砖地面前稳稳接住,手臂垫在她颈后,眉头拧得死紧,晃了晃怀里人,语气里带了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急
“小鹿崽?姚悯!醒醒!”
鸿钧已走到近前,目光在姚悯苍白的脸上扫过,淡淡道“她只是睡着了,送客房吧”
罗睺盯着姚悯毫无血色的唇,心里疑窦丛生。这丫头向来皮实,怎会突然晕过去?
但也没再多问,指尖凝起一道灵光裹住她,转瞬便将人送进了客房,自己则坐回原位,只是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扶手,显然没彻底放下心
而在一处混沌翻涌的虚无空间里,姚悯猛地睁开眼,胸口剧烈起伏着
她霍然坐起,环顾四周那片熟悉的、连光都穿不透的虚无,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该死!这地方太眼熟了!分明就是之前的天道空间!这次怕不是要被发现了,要被劈成灰了?!】
她正慌得指尖发颤,一道古老又沉稳的声音在虚空中响起,带着奇异的安抚力,抚平了她翻腾的气血
“痴儿,别乱想,天道不在这里”
姚悯浑身一僵,像被施了定身咒,猛地站起身四下张望,可除了翻滚的混沌气,什么都没有
那声音又淡淡响起,像是在她耳边低语“别找了,这是吾的空间”
姚悯心头一跳,指尖蜷了蜷,暗自思忖
【空间?不是那个老东西的地盘?这声音……莫不是传说中的大道?】
“老东西?”大道的声音里突然掺了点无奈,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
“汝心里既有了答案,还乱猜什么。”
姚悯顿时僵在原地,冷汗“唰”地从后颈冒出来
她忘了,大道是全知的,她这点小心思根本藏不住!连在心里吐槽都被听了去,简直一点隐私都没了!
她能想象到,若是大道有形,此刻怕是正对着她翻一个惊天动地的白眼
姚悯定了定神,对着面前的虚无规规矩矩地福了福身,声音都比平时拘谨了些,问道“不知大道唤我来,所为何事?”
大道淡淡道“无事”
姚悯嘴角抽了抽,只觉得耳边仿佛有乌鸦“呱呱”飞过,还拖了串省略号
她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又问““那您……可有吩咐?”
“并无”
“嘱托?”
“无”
“任务?!”
“都不是”
姚悯:“……”
她现在真想抓着混沌气打一架,这聊天方式也太磨人了!简直像对着人机说话,还不如让她去跟罗睺吵一架来得痛快!
她只觉得心里‘火冒三藏’偏生还得强撑着笑脸应付,这感觉就像被人摁着打了一顿,对手还得站在原地慢悠悠地回城嘲讽说
“打得不错”
大道自然察觉到了她快要炸毛的情绪,那点刻意逗弄的心思收了收,声音缓了缓道“陪吾聊会,序”
姚悯愣了一下,指尖微颤,又是“序”这个称呼。她没问为什么这样叫她,只是垂眸应道“谨遵旨意”
大道似是看出了她的拘谨,语气更柔和了些“不必拘谨,如常便好”
姚悯轻轻颔首,干脆盘腿坐在混沌气上,望着眼前翻涌的虚无叹了口气,实在猜不透这位至高存在想聊些什么
大道的声音沉默了片刻,像是在斟酌词句,忽然问道“通天…何你心意否?”
“什?”
姚悯浑身一僵,脸上的平静差点绷不住,耳尖“腾”地就红透了,连带着脖颈都泛了层薄红
谁上来就问这个啊?还这么直白!问的人还是大道!这让她怎么答?
她慌忙垂下眼,指尖无意识地抠着衣摆,轻咳两声,声音细若蚊呐,却又带着点藏不住的暖意
“他……性子鲜活得很,修为一日千里,待我……待我也好”说到最后几个字,她几乎要把脸埋进衣襟里,眼尾都泛着点水光
大道轻轻“嗯”了一声,那声音里竟带了点“果然如此”的满意
“看来,那红线没白牵……”
“啥?!”
姚悯猛地抬头,瞳孔骤缩,呼吸都滞了一瞬,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摆,声音陡然拔高,满是不可置信,显然忘记了自己面对的是大道
“红线?!我和通天的红线?是您牵的?!”
大道轻哼一声,那语气里裹着点恨铁不成钢,像是在说一个不开窍的顽童
“若非吾悄悄把红线绕了你们二人腕间三圈,就凭你这木头性子,怕是要等到天地寂灭,都悟不透那点心思!”
姚悯被大道这话怼得脸颊发烫,像被人戳中了最迟钝的地方,她抿着唇别过脸,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衣袖,闷闷地哼了一声,声音里带点气鼓鼓的委屈
“我才不是木头…”
话音刚落,大道的声音又悠悠响起,带着点了然的意味
“吾给你的玄水剑,你倒是大方,转头就送给那通天小子了?”
姚悯猛地抬头,眼里瞬间浮起一层恍然
难怪她当初在秘境里总莫名其妙捡到好东西,那柄能引四海灵水的玄水剑、能自动平复情绪的静心铃、甚至连疗伤的灵髓都像是凭空冒出来的,品阶一个比一个高
她原先还偷偷乐,以为是自己穿越过来自带“补偿光环”,合着全是这位在背后递的?
她眨了眨眼,指尖挠了挠鬓角,有点不好意思地点头道
“嗯……送他了。我向来不擅长用剑,留着也是蒙尘,他用着正好”
大道没接这话,转而问道“吾给你的混沌珠,可还带在身上?”
“混沌珠?”
姚悯彻底懵了,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微张着,像是被人敲了一闷棍
“那、那珠子也是您给的?”
她还记得那珠子是自己第一次见天道醒来,突然从榻上掉落在地的,当时只当是自己好久前捡的放床上掉了,后来发现是混沌珠,来历压根没往深处想
“不然呢?”
大道冷哼一声,那语气里的嫌弃几乎要凝成实质
“蠢货!若不是吾给你法宝,汝以为?以自己的本事真能不被天道察觉?珠里的法则还是吾放的,还敢在这儿装糊涂?”
姚悯被骂得缩了缩脖子,耳朵尖都红了
“还有上次掀天道第三局棋盘,你以为凭你那点准圣修为,能扛住天道反噬?若不是混沌珠在你识海温养着,不然早就被劈成碎片了!”
大道的声音里裹着恨铁不成钢的沉
“给你玄水剑是护着通天,给你静心铃是让你平复情绪防止法力暴走,给你混沌珠是怕你这毛躁性子哪天把自己作死!结果呢?你倒好,揣着宝贝当石头,得了便宜还不知是谁给的,真是白瞎了吾这一番布置!”
姚悯被骂得头都快埋到胸口了,手指抠着衣料皱出几道褶子,心里简直要哭死了
别骂了…只求您别骂我了,我现在是玻璃心了
她哪知道这位高高在上的存在,竟会替她考虑这么多?可被这么直白地骂“蠢货”“毛躁”,又实在有点委屈,有些尴尬,小声嘟囔道“我……我哪知道您老人家这么闲……”
“汝说什么?”大道的声音陡然沉了沉。
“没、没什么!”姚悯立刻挺直背,讪讪笑道
“您老人家英明!考虑周全!是我笨,是我后知后觉!”
她生怕大道一个不开心把自己当渣渣灰灭了,或者直接对着自己又是一顿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