秩序税官pi-π的仓皇败退,留下了一地鸡毛和几个仍在空中抽风般舞动的变异数学符号。那本七彩笔记完成了它的又一次“壮举”,心满意足地黯淡下去,恢复成一本看似人畜无害的破旧笔记本,只是封面那个由扭曲数学符号构成的涂鸦,无声地诉说着刚才那场荒诞对决。
港口一片寂静。大妈们忘了跳舞,大爷忘了摇卦,伯纳德忘了喷坏账,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几个∫、lim、?符号像喝高了一样在空中扭来扭去,时而组成毫无意义的图案,时而分裂又重组。
“老…老大…”莎拉的声音带着颤音,“这…这玩意儿…怎么处理?”她指了指那些符号。
陆川也是头大如斗。这玩意儿看起来就不像能交流的样子,而且极度不稳定。让它们一直这么飘着?万一哪天突然抽风来个“强制格式化”的变异版,谁受得了?
“试试…能不能沟通?”陆川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对着那个跳得最欢的积分符号∫尝试着开口:“喂?∫兄?能听懂我说话吗?”
积分符号猛地停顿了一下,似乎“看”了陆川一眼(虽然它并没有眼睛),然后更加兴奋地扭动起来,甚至分裂出几个小∫,一起开始蹦迪。
陆川:“…” 沟通失败。
“要不…试试用数学?”莎拉弱弱地提议,“给它出一道题?”
“有道理!”陆川眼睛一亮,清了清嗓子,“∫(x^2)dx等于多少?”
积分符号瞬间僵住,仿佛陷入了沉思(或者说死机),表面的光芒明暗不定地闪烁。几秒钟后,它猛地喷出一大堆杂乱无章的数字和符号,像是卡壳的打印机,最后组成一个歪歪扭扭的 (1\/3)x^3 + c,但那个等号是波浪形的,3看起来像耳朵,c还在不断变大变小。
“…这算对还是算错?”莎拉迷茫了。
“估计是…帕金森式正确?”陆川无语。
看来常规方法不行。陆川摸着下巴,看着周围依旧弥漫的混沌力场,还有那群刚刚经历了“数学咒语”洗礼、心有余悸的大妈大爷们。
他忽然有了个主意。
“大爷!”陆川喊道,“您再用铜钱给它算一卦!看看它的‘命数’!”
“阿姨们!别闲着!围着它跳!就用刚才那个《圆周率之歌》的调子!给它注入点‘人间烟火气’!”
“老伯!对着它…呃…这次别喷火,喷点淡淡的坏账雾气,给它增加点‘沧桑感’!”
“工友们!敲打点有节奏的!别太乱!试试《咱们工人有力量》的拍子!”
又是一通瞎搞。
清洁工大爷煞有介事地对着积分符号摇了一卦:“嗯…兑上坎下,困卦!泽无水,困!说明它现在很迷茫!需要疏导!”
大妈们围着符号,用跑调的嗓子唱着“三点一四一五九…”,舞步倒是整齐了些。
伯纳德喷出淡淡的坏账雾气,给符号染上了一点灰扑扑的质感。
工友们用扳手敲击着铁板,咚!咚!咚!铿锵有力。
令人惊奇的事情发生了。
在那混合了玄学、广场舞、坏账和工业节奏的奇异力量影响下,那个躁动不安的积分符号∫,竟然真的慢慢平静了下来!它不再胡乱分裂蹦迪,而是缓缓落到地面,表面的光芒变得稳定柔和,甚至开始随着《咱们工人有力量》的节奏微微起伏!
它变形了!不再是一个标准的积分符号,而是变得更加圆润,线条边缘带着一点毛笔字的飞白效果,核心处还有一个微小的、如同齿轮般的印记在旋转!
它仿佛被这股来自东方的神秘力量“降服”甚至“同化”了!
【系统提示:叮!未知变异数学符号【∫】受到混沌规则洗礼,发生适应性变异!获得新特性:【社会摇计算】!效果:可进行积分运算,但计算过程伴随随机舞蹈,计算结果附带10%的玄学修正。派对积分+50!】
社会摇计算?!玄学修正?!
陆川看着那个变得“接地气”的积分符号,哭笑不得。这玩意儿现在算什么?数学界的秧歌队队员?
他尝试着再次下令:“∫!算一下从0到1的x^2的积分!”
那个变异积分符号立刻动了起来!它没有在纸上写画,而是直接在空中开始…跳舞?它沿着一条看不见的x轴从0扭到1,身体不断变化形态,仿佛在模拟x^2的曲线,舞姿极其风骚,最后猛地一个定格,身体组成一个 (1\/3) 的形状,但那个3看起来像个扭动的腰肢,后面还跟着个不断抛媚眼的c。
“…结果…大概是1\/3吧?”陆川嘴角抽搐着解读。
虽然过程极其辣眼睛,但好歹似乎能用了?而且那10%的玄学修正…天知道会修正成啥样。
如法炮制,另外两个变异符号lim和?也在大妈大爷们的“热情关怀”下被“招安”了。
lim(极限)符号变成了一把不断伸缩的橡皮尺,测量极限时自带“绷紧”和“放松”的音效,结果经常在标准值附近弹性波动。
?(偏微分)符号则变成了一团可以分裂融合的泡泡,进行偏导时就像泡泡在不断分化重组,结果带着一种不确定的漂浮感。
三个变异数学符号,如同三个刚刚加入秧歌队的新队员,虽然动作还不熟练,但已经能勉强跟着韭菜群岛的节奏走两步了。
“很好!”陆川满意地点点头,“以后你们就是我们‘混沌算法’部门的特聘顾问了!主要负责…增加计算的不确定性!”
众人:“…” 这部门吃枣药丸。
就在陆川琢磨着怎么把这几个活宝符号应用到实际(比如让∫去算黑洞AbS的利息会不会算出个负数)时,港口外的海面上,再次出现了不同寻常的动静。
这一次,没有刺破力场,没有彩虹桥,也没有冰冷的电子乐。
海面上的空间,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般,荡漾起一圈圈优雅的涟漪。紧接着,一艘造型极其怪异、甚至可以说是“后现代艺术”产物的“船”,缓缓从涟漪中心浮了上来。
它通体由某种哑光的、仿佛能吸收光线的深灰色材料构成,没有明确的船首船尾,线条流畅而扭曲,像是一个凝固的、不断变化的拓扑结构。它没有帆,没有引擎,甚至看不到窗户,只是静静地悬浮在海面上,散发着一种极度内敛而又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这艘船的出现,没有带来任何攻击性或压迫感,反而像是一个沉默的观察者,一个来自更高维度的欣赏者。
“这…这又是什么?”莎拉紧张地举起平板,但探测器上几乎一片空白,只能勉强捕捉到极其微弱、无法解析的规则波动。
陆川也皱起了眉。这风格,不像金橡树,不像量化秃鹫,不像秩序税官,更不像风险定价之瞳。
那艘“艺术船”的侧面,无声地滑开一个开口,没有舷梯,只是一片平滑的过渡。
一个身影从里面“流”了出来。
是的,“流”。他的动作极其舒缓、优雅,仿佛没有骨头,又像是遵循着某种独特的流体力学。他穿着一种看起来像是用液态金属织成的长袍,长袍的颜色随着他的动作和光线角度不断微妙变化。他的面容模糊不清,仿佛笼罩在一层薄雾中,只能隐约看到一双异常明亮、充满了好奇与探究欲的眼睛。
他踏上海面,如履平地,一步步走向港口,目光饶有兴致地扫过那些仍在旋转的摸鱼陀螺、跳广场舞的大妈、研究变异符号的陆川…最终,他的目光定格在了那本被陆川拿在手里的、封面有着数学涂鸦的七彩笔记上。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欣赏?
他在陆川面前不远处停下,微微躬身,动作如同舞蹈般流畅。一个温和的、带着奇特韵律的声音响起,仿佛不是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振动了周围的规则:
“午安,规则的舞者们。请原谅我的冒昧到访。我来自‘风险艺术工作室’,你们可以称我为‘观察者艾斯’(observer Ace)。”
风险艺术工作室!
那个提出“负价格”收购黑洞AbS的神秘组织!
陆川的心瞬间提了起来,警惕地看着对方。伯纳德也凝聚起坏账能量,准备随时发难。
然而,艾斯似乎毫无敌意。他抬起一只手(那手看起来也柔软得不可思议),轻轻摆了摆。
“请不必紧张。我此行并非为了之前的提案,也并非怀有恶意。”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放松的魔力,“我只是…被这里独特而绚烂的‘规则艺术’吸引而来。”
他环顾四周,眼神如同在欣赏一件件珍宝:“混乱与秩序共舞,数学与玄学交媾,工业的严谨与广场的随性碰撞…尤其是刚才那场,用‘错误’与‘荒诞’对抗‘绝对秩序’的精彩表演…真是…太美了。”
他的语气充满了真诚的赞叹:“你们将风险本身,演绎成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艺术形式。这比我们工作室里那些刻板的模型和计算,要生动有趣得多。”
陆川被这番夸奖搞得有点懵。这人是来搞艺术的?不是来搞金融的?
“所以…您到底是来…”陆川迟疑地问。
艾斯微微一笑(虽然面容模糊,但能感觉到他在笑),他从那流动的长袍中,取出一件东西。
那不是武器,也不是什么高科技装置。
那是一份…邀请函。
材质非纸非帛,触感温润,散发着淡淡的、类似檀香又混合了电子元件的气味。封面是空白的,只有一个烫金的、极其复杂的、仿佛在不断微微变化的徽记——风险艺术工作室的标志。
“我们工作室,即将举办一场小规模的、私人的‘规则艺术沙龙’。”艾斯将邀请函递给陆川,语气带着邀请,“主题是:‘风险的边界与美的混沌’。”
“我们认为,您和您的团队,是这场沙龙最理想、最不可或缺的嘉宾。你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件活生生的、不断生长的艺术杰作。”
“沙龙的地点,在一处有趣的‘规则飞地’,那里曾是某个试图计算‘爱情概率’而破产的交易所遗址,充满了讽刺与诗意。”
“时间,在三日后。”
“届时,会有几位对‘非常规风险’和‘规则美学’有共同兴趣的朋友到场。我相信,你们会度过一个愉快的下午,或许…还能达成一些有趣的共识。”
陆川接过那份邀请函,感觉沉甸甸的。风险艺术工作室的沙龙?听起来就充满了未知和…风险。
“为什么邀请我们?”陆川直接问道,“我们似乎…并不是一路人。”
“正因为不是一路人,才更有碰撞的价值,不是吗?”艾斯的声音带着笑意,“艺术需要不同的色彩,风险需要不同的视角。我们厌倦了那些千篇一律的、冰冷的数字游戏。而你这里…”
他再次环顾四周,目光最终落在那本笔记上:“…充满了原始的、野蛮生长的、令人惊喜的创造力。甚至能触动那些…沉睡已久的‘古老代码’。”
他的话语似乎意有所指。
陆川心中一动。古老代码?是指笔记里记载的bUG?还是指系统后台那些残破逻辑?
风险艺术工作室,到底知道多少?
“我需要考虑一下。”陆川没有立刻答应。
“当然。”艾斯优雅地点头,“邀请长期有效。如果您决定赴约,只需在那份邀请函上签下您的名字,它自会引导您前往。”
他再次微微躬身:“期待您的光临。相信那将会是一场…令人难忘的‘风险派对’。”
说完,他不再停留,如同来时一样,流畅地“流”回那艘奇怪的艺术船中。船只无声地沉入涟漪,消失不见,海面恢复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只有陆川手中那份散发着奇异香味的邀请函,证明着刚才并非幻觉。
港口再次议论纷纷。
“风险艺术沙龙?听起来就好危险…”莎拉小声说。
“怕什么!说不定有好吃的!”这是某位大妈的关注点。
“规则艺术?能卖钱吗?”这是强尼式思维(虽然他人不在)。
“小子,我觉得这像鸿门宴。”伯纳德瓮声瓮气地说。
“但也是一个机会。”鲍尔森沉吟道,“风险艺术工作室深不可测,能接触到他们,或许能获得关于系统、关于金橡树、甚至关于那个‘第七次危机’的更多信息。”
陆川摩挲着那份邀请函,目光深邃。
他知道这很可能是个陷阱。风险艺术工作室的目的绝不单纯。
但正如鲍尔森所说,这也是一个机会。一个深入了解那些隐藏在幕后的、操控着规则的大玩家的机会。
而且,他摸了摸怀里那本笔记。有这几个刚刚收编的“社会摇数学符号”,和一堆还没试验的魔改bUG,以及这群总能创造“惊喜”的岛民…
谁坑谁,还不一定呢。
“准备一下。”陆川收起邀请函,嘴角勾起一丝弧度,“三天后,我们去逛逛这个…‘风险艺术沙龙’。”
“看看这帮玩艺术的,到底能玩出什么花来。”
“说不定,还能给他们的沙龙,增添点咱们韭菜群岛的…‘混沌美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