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佩兰那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像一把锋利的刀子,狠狠地划破了宴会厅里那层虚伪的、充满了珠光宝气的和谐假象。
几个早就候在一旁的佣人,在听到女主人的命令后,立刻就像几只闻到了血腥味的鬣狗,交换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眼神,朝着苏念的方向围了过来!在她们看来,这不过又是一场教训不知天高地厚的“外来者”的戏码。
“我看谁敢动!”
然而,还没等她们碰到苏念的衣角,一道冰冷、沙哑,却充满了毁天灭地般滔天杀气的声音,突然从苏念的身旁炸响!
是陆景深!
他抱着怀里那个同样被惊醒、开始哭闹的儿子,缓缓地,缓缓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站起来了!
虽然他的动作,依旧带着几分伤后的僵硬,需要一只手撑着桌面来稳住身形,但他那挺拔如松的身躯,和他身上那股从尸山血海里淬炼出来的、如同实质般的凛冽杀气,却像一座无形的大山,狠狠地压在了在场所有人的心上!
整个喧嚣的宴会厅,在这一瞬间,竟是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用一种看怪物般的、充满了极致惊恐和不敢置信的眼神,死死地盯着那个本该是个“瘸子”、是个任人拿捏的废物的男人!
他……他不是残废了吗?!情报里不是说他连走路都需要拄拐杖吗?
他怎么……能站起来?!
陆景深没有理会众人的震惊。他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眸子,像两柄出鞘的利刃,缓缓地从那几个被吓得不知所措的佣人脸上一一扫过,最后,定格在了那个已经彻底傻掉的秦佩兰的脸上。
“我再说一遍,”他的声音,不大,却像来自九幽地狱的审判,一字一顿地说道,“她,是我陆景深的妻子。我的孩子饿了,我的妻子喂他,天经地义。”
“谁要是觉得,这有伤风化,”
他顿了顿,那双漆黑的眸子里,闪烁着骇人的、冰冷刺骨的杀气,
“可以现在就滚出去。”
这番话,充满了不容置疑的霸道和……守护!那股睥睨一切的气势,让众人毫不怀疑,如果谁再敢多说一个字,这个男人会毫不犹豫地拧断对方的脖子!
那几个本还气势汹汹的佣人,被他这副模样,吓得浑身一哆嗦,连滚带爬地就退到了一边,再也不敢上前半步!
而苏念,则在身旁男人为她撑起的这片绝对安全的“领域”里,依旧从容不迫。她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外界的惊涛骇浪都与她无关。她只是低着头,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柔,轻轻地拍着怀里那个已经停止了哭闹、开始大口吮吸的女儿,直到孩子吃饱,在她怀里发出了满足的喟叹,咂咂嘴,沉沉睡去。
她才缓缓地,缓缓地,将衣衫整理好,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母性的、不容亵渎的神圣光辉。
然后,她将睡熟的孩子,小心翼翼地交到了陆景深那只空着的手上。
做完这一切,她才终于抬起头,那双清亮的眸子里,所有的温柔和母性光辉都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仿佛在看一群跳梁小丑般的漠然和……讥诮。
她往前走了一步,独自一人,面对着眼前这满堂的“牛鬼蛇神”。
“各位,”她缓缓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孩子饿了要吃奶,渴了要喝水,这是连三岁小儿都懂的道理。怎么到了各位自诩‘高贵’、知书达理的夫人小姐这里,就成了‘不知廉耻’、‘伤风败俗’了呢?”
“还是说,”她的目光,缓缓地落在了那个脸色已经涨成了猪肝色的秦佩兰的脸上,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极度嘲讽的笑容,“在你们陆家,孩子是不需要吃饭的?都是靠喝西北风长大的?那还真是辛苦你们了,活得这么……不食人间烟火。”!你这个乡下来的野丫头!你少在这里强词夺理!”秦佩兰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苏念的鼻子尖叫道,“我们陆家是何等的门楣!你当众袒胸露乳,成何体统!简直是把我们陆家的脸都给丢尽了!”
“脸?”苏念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你们陆家,还有脸吗?”
她往前又走了一步,那双清亮的眸子里,迸发出骇人的、冰冷刺骨的寒芒!
“将自己的亲生儿子,当成弃子,逼他去顶罪,逼他去送死的时候,你们陆家的脸在哪里?!”
“窃取他的军功,昧下他的抚恤金,在他重伤垂危之时,还找人对他下毒,想让他无声无息地死在病床之上的时候,你们陆家的脸又在哪里?!”
“现在,我这个当母亲的,喂自己的孩子吃一口奶,你们倒想起来跟我谈‘脸’了?”
苏念看着眼前这个被她怼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女人,终于,缓缓地,说出了那句她早就准备好的、足以让对方彻底破防的“金句”。
“你好能装呀,”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却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秦佩兰的脸上。
“你家是生产麻袋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