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府外,风雪依旧呼啸,但气氛却与之前截然不同。蚀的威胁已除,影谕的存在方式也基本确定,然而,一个更加现实的问题摆在了众人面前:影谕,这个重获新生的、独立的魂体,未来该何去何从?
关于“复活三千年前小妤”的沉重话题,暂时被搁置了。那涉及的力量层次和因果牵连太过深远,远非眼下能够解决。影谕虽然执念深种,但他也明白,凌谕的担忧不无道理。在没有绝对把握之前,贸然行动只会带来毁灭。他将那份炽热的渴望,深深埋藏在了心底,化作了一个遥远而坚定的目标——比肩天道,乃至超越!
眼下,他需要先找到自己在这个新时代的定位。
凌谕(现世)看着沉默不语的影谕,率先打破了沉寂:“影谕,蚀已灭,你已新生。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是留在我们身边,还是……”
他的话语带着一丝试探。虽然两人同源,但毕竟经历了截然不同的人生,性格和处事方式已有差异。让一个气息冰冷、背负着三千年沉重过往的“自己”长期待在身边,尤其是和小妤朝夕相处,凌谕内心深处难免有些微妙的芥蒂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醋意。
妍小妤也关切地望着影谕,经过梦境中的神识交流,她对这位“前辈”多了许多理解和同情,希望他能有一个好的归宿。
影谕缓缓抬起头,灰白色的眼眸扫过凌谕、妍小妤,以及远处的墨渊和林清瑶。他的目光最终落在远方苍茫的冰原上,声音低沉而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我……不会留在明处。”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
影谕继续道,语气没有丝毫波澜:“我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异数。气息与你们不同,容易引来不必要的关注和麻烦。而且……我习惯了阴影。”
他顿了顿,看向凌谕:“你们有你们的路要走,光明正大,砥砺前行。而我……更适合在暗处。”
“在暗处?”凌谕微微蹙眉,“你想做什么?”
影谕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近乎虚无的弧度:“收集信息,扫清障碍,处理一些……你们不方便出手的‘麻烦’。”
他的话语简洁,却让凌谕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北境广袤,危机四伏,“蚀”虽灭,但难保没有其他潜在的威胁,或是“蚀”残留的爪牙。影谕这是要主动承担起斥候和清道夫的角色,在暗中为他们保驾护航!
“更重要的是,”影谕的目光变得锐利,“我们之间,有同源感应。无论相隔多远,只要你遇到无法抵御的危险,心念一动,我便能感知到你的方位和状态。”
他抬起手,指尖一缕极其精纯的混沌本源气息流转,与凌谕体内的本源产生微弱的共鸣:“凭借这份感应和我的空间天赋,我可以……随时瞬移过来。”
随时瞬移!这意味着,凌谕他们相当于多了一个隐藏在暗处、随时可以召唤的、实力强大的终极底牌!这无疑大大提升了整个团队的安全系数和应变能力!
凌谕心中震动!他没想到影谕会做出这样的选择。这等于将他自己放逐到了孤独与危险之中,却将守护的便利留给了他们。这份决绝和……付出,让凌谕心中那点微妙的醋意消散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敬佩和……一丝愧疚。
“影谕前辈……”妍小妤忍不住开口,眼中充满了担忧,“那样太危险了!你一个人……”
“无妨。”影谕打断了她,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历经沧桑后的从容,“三千年的黑暗都熬过来了,这点孤独,算不得什么。而且……”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凌谕和妍小妤,最终定格在妍小妤脸上,那冰冷的目光深处,似乎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难以察觉的柔和:“能看到你们……平安喜乐,便足够了。”
这句话很轻,却重重地敲在了凌谕和妍小妤的心上。尤其是妍小妤,她能感受到影谕话语中那份深藏的、跨越了时空的守护之意,心中不禁一酸。
凌谕沉默了片刻,最终,重重地点了点头:“好!既然如此,那便依你。但切记,若有危险,不可逞强,及时联络。”
他知道,这是目前最好的安排。既能发挥影谕的优势,又能避免可能的情感尴尬和潜在风险。而且,有这样一个强大的暗影守护者,他们未来的路,确实会踏实很多。
“嗯。”影谕淡淡应了一声,算是达成了共识。
他不再多言,身影缓缓变得虚幻,如同融入阴影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原地,仿佛从未出现过。只有空气中残留的那一丝极淡的、冰冷的混沌气息,证明着他曾经的存在。
洞府前,只剩下凌谕、妍小妤、墨渊和林清瑶四人。
“唉,这位影谕老弟,也是个苦命人啊……”墨渊叹了口气,粗犷的脸上露出少有的感慨。
林清瑶也轻声道:“希望他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平静。”
凌谕揽住妍小妤的肩膀,感受着她的温度,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许,也有一丝对影谕命运的唏嘘。他低头,看着妍小妤依旧有些怔忪的表情,柔声道:“别担心,他很强,会照顾好自己的。”
妍小妤点了点头,将头靠在凌谕肩上,轻声道:“我知道……只是,心里有点难受。他好像……把所有的孤独都扛在了自己身上。”
凌谕默然,只是将她搂得更紧了些。
风雪渐歇,远方的天际露出一线微光。新的征程,即将开始。明处,有凌谕、妍小妤、墨渊、林清瑶携手同行;暗处,则有影谕如影随形,默默守护。光明与阴影,相辅相成,共同面对未知的前路。
而关于过去与未来的纠葛,关于复活与存在的难题,都将在漫长的旅途中,慢慢寻找答案。至少此刻,他们拥有了继续前进的勇气和……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