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我军虽然受挫,可只要重振旗鼓,一定能打赢艾欧尼亚人。”
在德莱厄斯看来,虽然分兵来到这冰天雪地的鬼地方是一个不明智的举动,可要说输掉这场战争却还远远谈不上。
毕竟他们的大军还在,他们的坚甲利器远胜艾欧尼亚人。
他觉得没有道理会输。
“你觉得想要赢下一场战争,靠的是什么?”塞勒斯突然问道。
“是更好的武器,更坚硬的盔甲?”
德莱厄斯摇头:“我认为不是。”
“哦,你说说理由。”
“我军的兵甲远胜这里的土着,虽然初到此地时势如破竹,可之后便节节败退了。”德莱厄斯思考之后说道,“因此我认为不在兵甲。”
“哈,你说的不错。”塞勒斯笑了笑,“既然不在兵甲,你觉得又是什么呢?”
德莱厄斯想了想,说道:“我觉得在于勇气与信念。”
“若是有勇气,再强大的敌人也敢于面对,有信念,便能战胜任何敌人。”
德莱厄斯觉得自己的话没问题,他也是这么认为并且实践的。
谁想塞勒斯却是摇摇头,评价道:“愚蠢。”
塞勒斯严肃的看着他:“有勇气与信念固然是好,可你以后做了将军带兵打仗,若是把胜利放在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身上,那等待你的就只有惨败。”
德莱厄斯正愣神呢,听到塞勒斯那句你以后做了将军,突然脑袋中灵光一闪。
将军这是提点他呢。
“请将军赐教。”德莱厄斯低了低头。
塞勒斯见德莱厄斯明白了便继续说。
“勇气和信念确实能帮你战胜强敌,可是你能保证你的手下们也有勇气和信念吗?”
“这……”德莱厄斯语塞,他自然知道,战斗之中每每一遇到挫折,士兵们士气就会降低,这个时候就需要他杀出一条血路,杀的敌人胆寒,杀的同袍血气上涌跟着他一起勇猛无畏。
可见并非所有人都和他一样。
“一场战争的输赢,最重要的是实力。”塞勒斯又说道。
德莱厄斯皱了皱眉,实力当然重要,将军这不是废话吗。
但德莱厄斯知道将军的话肯定没那么简单。
“过去我们打过不少仗,其中有不少以少胜多的战斗。”
“但你觉得,那些人比我们强大吗?”
德莱厄斯回想起那些战斗,不假思索的说:“当然称不上,那些人软弱无能,即使人数众多也不堪一击。”
“不错。”塞勒斯哈哈大笑,“那些懦弱之人即便再多又有何用,不过是乌合之众。”
“你既然知道,那就应该明白,这个世界上只有以少胜多,万万没有以弱胜强的道理。”
塞勒斯说出自己带兵多年的心得。
“现如今,我军虽勇,手握兵甲之利,却是无根浮萍。”
说着塞勒斯叹了一口气。
“失策。”塞勒斯长吁短叹,“虽然表面看有不少土地在我们手上。”
“从这条往东边看,都是我们的。”
“但实际上,我们其实一块地都没有。”
“这话怎么说?”德莱厄斯不明白,他们不是打下了很多艾欧尼亚的土地吗。
即便后来被艾欧尼亚人反攻丢了不少,仍旧有不少地方控制在他们手里。
“这些地方可能给军队补给?”塞勒斯问道。
德莱厄斯下意识想回答,答案当然是不能。
却突然隐隐明白了将军的意思。
“空有这么多地盘,却仍要帝国供给,那和没有有什么区别。”塞勒斯又是叹气。
一开始塞勒斯就不支持在艾欧尼亚烧杀抢掠这个政策,他们是来征服这片土地的,不是抢一票就走。
如果要抢,他们为什么要抢这个穷苦的地方,去抢恕瑞玛不是更好?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他想在艾欧尼亚步步为营慢慢蚕食却是不可能,诺克萨斯要的就是雷厉风行拿下艾欧尼亚。
“表面上看,我们在艾欧尼亚仍旧有不少可战之兵。”
“但实际上,芝云的军队如今身陷囹圄,无论战况如何,纳沃利的战斗是指望不上他们了。”
“而纳沃利的情况同样不容乐观。”
“我军在这条河上与艾欧尼亚人对峙,看似风平浪静,实则骑虎难下。”
塞勒斯指着诺克萨斯主力的位置脸色凝重。
“我军节节败退,士兵的士气已经跌到低谷,再战必输无疑。”
“可若是退,能退去哪?”
“身后是平原,一旦下令撤退士气立刻就要溃败,敌军渡河追击而来就是屠杀。”
“靠着这条河反而能让敌军不敢轻易过河。”
说完塞勒斯目光凝重的看着德莱厄斯。
“你还不明白吗?杜廓尔让我带领一支军队出来,就是为了在这种局面下找到一线生机。”
塞勒斯指着艾欧尼亚地图上最上面的冰原地区,“从这走便可绕过无尽的群山,来到这个叫做尚赞的地方。”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画了一个路线,最后指向普雷西典。
“直取艾欧尼亚人的圣地。”
“若是攻下这里,便可形成两面包夹之势。”
和林煜的猜测丝毫不差。
塞勒斯喟然长叹:“可惜,可惜。”
“我万万没想到,有一天会忽略寒冷这个因素。”
塞勒斯其实是知道这里冷的情报的,只是他们没有别的选择,再加上他心存侥幸,这地方虽然落后,却四季如春,再冷能冷到哪去,便答应了这个计划。
可就是这个侥幸,让他落到这一步。
德莱厄斯一阵无言,他现在才知道将军的心思。
“现如今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咬牙穿过这片冰原。”
“可兄弟们怕是撑不住了。”德莱厄斯捏住拳头,涩声说道。
在这种寒冷的天气行军,冻死人都正常,冻掉手指脚趾更是屡见不鲜。
“撑不住也要撑。”塞勒斯指向地图上的普玻,“这座城,只要我们能到达这座城。”
“到达这里我们就能获得补给,之后就能势如破竹直取普雷西典。”
德莱厄斯欲言又止。
塞勒斯说的好听,可他们行军只走了一半不到,想要到达那个城何其困难。
可他也知道,现在无论是继续前进还是回头,都是听天由命。
回头等于白白送了冻死在路上的兄弟的命,可继续又要冻死多少人。
但至少塞勒斯说的对,只要能穿过这片冰天雪地,之后就是一片坦途。
可是,他们真的能走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