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核塔中层的“螺旋甬道”在应急灯的绿光中像条被激怒的巨蟒，甬道壁的星核钢呈现出淬火后的青黑色，0.67Sv\/h的辐射让金属表面凝结着细密的能量露珠，触碰时会泛起蓝绿色的火花。林野背靠在一个嵌入式武器站的残骸后，青铜刀的刀刃上还挂着半凝固的绿色汁液——那是五分钟前，一名赵衡士兵被劈开时溅上的纤维体液。甬道深处传来的“咔咔”声越来越密集，像无数只机械虫在啃噬金属，每一声都敲击在众人紧绷的神经上。
“他们在拆通风管。”苏锐的步枪枪管卡在甬道的菱形格栅里，护目镜后的眼睛紧盯着螺旋上升的阴影，他的左肩在刚才的交火中被电磁弹擦伤，战术布上的焦痕正冒着白烟，“这群杂碎把‘自适应战术’玩到了骨子里，知道正面突破不了我们的防线，就从通风系统绕后——陈静，你的探测仪能穿透风管的屏蔽层吗？”
陈静的半变异手指按在甬道壁的能量接口上，青紫色的鳞片在接触点微微发亮，她的探测仪屏幕上，代表敌人的红点像沸腾的水泡般在通风管的位置密集涌现：“是‘纤维屏蔽层’！”她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焦虑，鳞片下的血管因用力而凸显，“苏明的笔记说，这种屏蔽层混合了活纤维和星核砂，能吸收90%的电磁信号，我只能看到……看到模糊的集群信号，至少有五十个！”
阿正抱着辐射绘图本站在武器站的控制台旁，少年的手指在“甬道结构透视图”上快速标注，苏晴用红笔圈出的“通风管分支点”像颗颗红色的毒瘤，分布在螺旋上升的关键节点：“林哥，他们快到‘7号分支口’了！”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后颈的纤维痕迹在绿光中泛着深紫色，“苏晴姐姐的感知说，那些士兵在风管里注射了‘狂化药剂’，能暂时屏蔽疼痛，体能提升30%，但……但代价是战后肌肉溶解！”
苏晴蜷缩在林野身后的弹坑里，辐射绘图本摊在膝头，屏幕上的敌人生命信号像燃烧的火焰，每个红点都散发着异常狂暴的能量波动。她的脸色比甬道壁的青黑色还难看，后颈的纤维痕迹亮得像条通电的导线：“是‘星核刺激剂’。”女孩的声音带着气音，指尖在屏幕的信号峰值处轻点，“爷爷的笔记说，这种药剂是净化者的禁忌武器，通过星核微粒强行激活人体潜能，使用者会陷入‘认知狭窄’，只认攻击指令，不计自身伤亡——他们现在……现在就像被设定好程序的杀戮机器。”
阿木蹲在甬道的拐角处，手里攥着把山民特制的“骨刃”，刃身嵌着细小的星核碎片，在绿光中泛着冷光。他正用藤蔓将三枚“爆燃果”固定在通风管的外壁上，藤蔓的末端系着根绷紧的星核丝，轻轻一碰就会带动骨刃割断引线。看到林野望过来，他用手语比划着：先是指向7号分支口下方的“能量转换器”，那里的星核回路暴露在外；然后是做出爆炸的动作，最后是指向自己的胸口——显然，他计划在敌人冲出风管时引爆爆燃果，利用能量转换器的过载爆炸增强杀伤力，这是山民在狩猎巨兽时常用的“连环计”。
林野的星核石突然发烫，他能“看到”通风管内的景象：五十名士兵挤在狭窄的管道里，每个人的眼睛都泛着不正常的红光，嘴角挂着涎水，电磁步枪被他们死死抱在怀里，枪身因过度握持而发烫。他们的盔甲接口处渗出绿色的药剂残留，与皮肤接触的地方泛起溃烂，但没人在意这些，只是机械地向前蠕动，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这不是狂化，是被药物摧毁理智后的生物本能，一种更可怕的“顽强”。
“阿木的爆燃果要等他们全部冲出分支口。”林野的青铜刀在甬道壁上划出星枢符，蓝绿色的光芒顺着金属蔓延，在能量转换器周围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苏锐，你的步枪瞄准分支口的上沿，第一波优先打掉他们的头盔，药剂会让他们的头部防护变弱；陈静，用探测仪干扰他们的通讯，别让赵衡远程下达指令；苏晴，你的感知锁定冲在最前面的三个，他们的药剂剂量最高，最危险。”
通风管的金属壁突然传来剧烈的撞击声，是士兵在用电磁匕首切割风管。菱形格栅的缝隙中，率先挤出几只握着武器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指甲缝里还嵌着风干的血渍。苏锐的步枪率先开火，穿甲弹带着蓝绿色的星核能量精准地击穿格栅，将那只手打成血肉模糊的碎片，但紧接着，更多的手从不同的缝隙中挤了出来，像从岩石里钻出的毒蛇。
“第一波来了！”苏锐的声音带着怒吼，手指迅速拉动枪栓，“他们在破坏风管的承重结构，想连人带管一起砸下来！”
7号分支口的风管突然发出刺耳的撕裂声，整段管道带着呼啸的风声砸落，五十名士兵像倾倒的垃圾般摔在甬道中央，不少人因为撞击骨折，但他们只是发出一声闷哼，就立刻爬起来举枪射击，电磁束在螺旋甬道中交织成网，打得星核钢壁火花四溅。
“阿木！”林野的吼声在枪声中炸开。
阿木猛地拉动星核丝，骨刃瞬间割断藤蔓引线，三枚爆燃果在士兵集群中炸开绿色的火焰，高温让星核钢壁都泛起红光。但让所有人头皮发麻的是，那些被火焰灼伤的士兵只是疯狂地拍打身上的火苗，依然嘶吼着向前冲锋，烧融的盔甲粘在皮肤上，露出下面溃烂的肌肉，却丝毫没有减速的迹象。
“药剂让他们感受不到痛苦！”陈静的探测仪屏幕因干扰而剧烈闪烁，“他们的神经信号被星核微粒阻断了，疼痛传导不到大脑！”
冲在最前面的三个士兵已经突破了十米防线，他们的盔甲完全敞开，露出胸前跳动的星核刺激剂注射泵，绿色的药剂还在源源不断地注入体内。苏晴的感知捕捉到他们的攻击轨迹，绘图本屏幕上弹出三个红色的警告框：“左侧的瞄准阿正！中间的……”
她的话被苏锐的枪声打断。穿甲弹精准地击中左侧士兵的注射泵，绿色药剂瞬间喷溅而出，士兵的动作突然僵住，眼睛里的红光迅速褪去，露出短暂的迷茫，随即重重摔倒在地，全身肌肉开始不自然地抽搐——那是药剂中断后的急剧反应。
“打注射泵！”苏锐的声音带着发现弱点的兴奋，“他们的命门在胸口！”
林野的青铜刀带着蓝绿色的光弧劈向中间的士兵，刀身嵌入他的肩膀却没能将其劈断——药剂强化了他的骨骼密度。士兵嘶吼着用电磁步枪的枪托砸向林野的胸口，林野侧身躲过，青铜刀顺势向上一挑，精准地刺穿了他胸前的注射泵。绿色药剂喷在林野的手臂上，灼烧感让他龇牙咧嘴，但那名士兵已经像断了线的木偶般倒下。
“还有四十七个！”阿正的声音带着哭腔，他的辐射绘图本被流弹击中，屏幕瞬间黑屏，“苏晴姐姐，你的感知能……”
女孩突然拽着他扑倒在地，一枚电磁弹擦着阿正的头皮飞过，击中身后的能量转换器。转换器的星核回路在冲击下短路，发出滋滋的声响，蓝绿色的电流在表面跳跃，像条被困的毒蛇。阿木趁机将一把骨刃掷向最后一个领头士兵，刃身精准地扎进他的注射泵，绿色药剂在电流的作用下瞬间沸腾，士兵的身体像气球般膨胀，然后“嘭”的一声炸开，绿色的碎肉溅满了半个甬道。
“能量转换器要炸了！”陈静的声音带着急促的喘息，半变异的手指在探测仪上重重一按，“它的过载阈值已经被突破，三十秒后会产生半径五米的能量冲击波！”
甬道中的士兵似乎被这波反击打懵了，冲锋的势头出现了短暂的停滞。但仅仅三秒后，他们又像潮水般涌了上来，这次不再是无序的冲击，而是形成了三个紧凑的三角阵型，电磁步枪的火力压制得众人抬不起头。
“他们还有战术配合！”苏锐靠在弹坑里换弹匣，护目镜上的裂痕让他的视线有些模糊，“赵衡肯定在远程指挥，这些疯子还保留着战术记忆！”
林野的青铜刀突然插入能量转换器的短路处，蓝绿色的光芒与跳跃的电流产生共鸣：“苏锐，带陈静他们撤到甬道上层！”他的声音带着决绝，“我用星枢符引导冲击波，把这些人困在下层！”
陈静的半变异手掌突然抓住他的手腕，鳞片在接触时微微颤抖：“一起走！”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你的星核石能量不足以同时引导冲击波和自保，这样做会……”
“没时间了！”林野甩开她的手，青铜刀在转换器上划出最后的符文，“阿木，用你的藤蔓把我和转换器捆在一起，确保冲击波能完全覆盖下层！”
阿木的眼眶瞬间红了，他咬着牙用藤蔓将林野的身体与能量转换器紧紧绑在一起，绿色的植物化纹路顺着藤蔓蔓延至林野的手臂，试图为他分担些能量冲击。苏锐拽着还想争辩的陈静，阿正抱起苏晴，四人迅速向甬道上层撤退，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士兵的三角阵型已经冲到距离林野十米的位置，最前面的人已经举起了电磁步枪，枪口中的红光映亮了他疯狂的脸。林野的星核石发出耀眼的光芒，青铜刀的符文终于完成最后一笔，能量转换器的表面突然平静下来，所有的电流都缩回核心，形成一个蓝绿色的光球。
“就是现在！”林野的吼声震耳欲聋。
光球在瞬间爆发，蓝绿色的冲击波像只无形的巨手，将整个甬道下层的空气都压缩成实质。士兵的阵型像被狂风扫过的麦子般倒下，电磁步枪和盔甲碎片在冲击波中飞舞，通风管的残骸被掀飞到空中，又重重砸落。林野被冲击波死死按在转换器上，藤蔓在瞬间绷断，他的嘴角溢出鲜血，视线开始模糊。
当冲击波的余波散去，甬道下层一片狼藉，三十多名士兵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要么被冲击波震碎了内脏，要么被飞舞的碎片刺穿了身体。但让人脊背发凉的是，还有七个士兵挣扎着站了起来，他们的盔甲已经完全破碎，身体扭曲变形，却依然举着断裂的电磁步枪，踉踉跄跄地向林野走来，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嗬嗬声。
“林哥！”上层传来阿正的哭喊。
林野挣扎着举起青铜刀，刚要起身，却发现右腿被一块掉落的星核钢压住。他看着那七个向自己逼近的“活死人”，突然明白了赵衡的用意——这种不计代价的顽强，不是为了胜利，是为了拖延时间，消耗他们的有生力量。
就在这时，七道绿色的光箭突然从甬道上层射下，精准地命中每个士兵的注射泵。是阿木的骨刃，上面涂满了高浓度的植物酶，能瞬间中和星核刺激剂。士兵们的动作戛然而止，像被抽走了提线木偶的线，纷纷倒地，彻底失去了声息。
苏锐顺着甬道的扶梯滑下来，一把掀开压在林野腿上的星核钢，他的眼眶通红，拳头紧紧攥着：“逞英雄很好玩吗？”嘴里骂着，手上的动作却异常轻柔，小心翼翼地将林野扶起。
陈静的探测仪屏幕上，甬道内的敌对信号终于全部消失，只剩下代表友方的绿色光点在闪烁。她的眼泪突然掉了下来，砸在探测仪上，晕开一片水渍：“下次……下次不准再这样了。”
苏晴的辐射绘图本摊在上层的甬道壁上，屏幕上自动生成的战斗评估报告显示：敌方伤亡五十人，己方林野受轻伤，陈静体能透支，武器损耗率30%。女孩的指尖在报告末尾轻轻一点，用红笔写下：“最可怕的顽强，是失去理智的疯狂。”
阿木蹲在林野身边，用手语比划着：他在士兵的盔甲里发现了赵衡的“神经指令器”，这些士兵不仅被注射了药剂，还被远程操控着神经，这才会如此不顾生死。他的手指在林野的伤口上轻轻一点，绿色的植物能量缓缓注入，缓解了疼痛。
螺旋甬道的绿光渐渐稳定下来，照在满地的残骸和血迹上，映出一片诡异的景象。林野靠在苏锐的肩上，看着那些倒在地上的士兵，突然觉得这种“顽强”无比可悲。他们不是战士，只是被药物和指令操控的工具，赵衡为了达到目的，竟然不惜如此践踏生命。
“赵衡……就在星核塔的顶层。”林野的声音带着疲惫的沙哑，“他想用这些人的命，换我们登顶的时间。”
苏锐的步枪重重砸在甬道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那我们就加快速度，让这些人的血……不白流。”
当五人互相搀扶着继续向星核塔上层前进时，阿木最后一个离开，他用藤蔓将那些士兵的尸体简单覆盖，这是山民对死者的尊重，无论敌我。甬道下层的能量转换器还在冒着青烟，像一个沉默的见证者，记录下这场惨烈的反扑，也预示着顶层等待他们的，将是更加残酷的决战。
林野的青铜刀在手中微微颤动，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愤怒。赵衡士兵的顽强反扑像一记警钟，让他明白他们面对的不仅仅是一个敌人，更是一种扭曲的理念，一种视生命如草芥的疯狂。而他们必须阻止这种疯狂，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
螺旋甬道的尽头，通往顶层的电梯门缓缓打开，里面一片漆黑，像个等待吞噬一切的深渊。但五人的脚步没有丝毫犹豫，因为他们知道，只有穿过这片黑暗，才能揭开所有的真相，才能告慰那些在这场战斗中逝去的生命，无论他们曾经是敌人还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