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坦残骸铸就的装甲冰冷地贴合着皮肤,内部残存的能量回路与楚歌自身的混沌能量缓慢交融,传来一种沉甸甸的、充满力量的安全感。楚璃的暂时苏醒让楚歌心中稍安,但她瞳孔深处那抹无法驱散的暗红和额头上微小的犄角,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危机的迫近。
“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返回星刃基地。”楚歌的声音透过简易的面甲传出,带着金属的嗡鸣,异常坚定。
林凛看着楚歌身上那套充满蛮荒气息的拼凑装甲,担忧道:“你的伤……还有楚璃她……我们真的还要回去吗?那里现在恐怕……”她望向洞口方向,即使在这深处,仿佛也能感受到远方那股令人心悸的暴怒波动。
“老枪用最后的力量传讯,苏璃在基地最深处,情况危急。巴别塔的秘密也关系到全局。我们没有选择。”楚歌检查着机械臂的能量传导,那条来自远古泰坦的手臂比他想象的更加灵活,意念微动,前端的接口便闪过幽蓝的光芒,可以随时凝聚能量盾或进行其他变化。“而且,我需要更多的能量,更彻底地掌握这股新生的力量,才能压制楚璃体内的异变,应对接下来的局面。星刃基地,现在虽然是炼狱,但也是我最快的‘狩猎场’。”
他的话语冰冷而现实,充满了在末日中挣扎求存的残酷逻辑。林凛沉默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她知道楚歌说的是事实,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楚璃似乎也听懂了一些,小手紧紧抓着楚歌的衣角,小脸上虽然还有些苍白,却努力做出坚强的样子:“爸爸,我没事的,我可以帮你。”
楚歌摸了摸她的头,没有说什么。帮助?或许吧,但那“绯月”的力量是一把双刃剑,不到万不得已,他绝不敢再让楚璃动用。
三人稍作休整,楚歌将之前战斗中吞噬能量尚未完全消化的一部分,通过混沌能量小心翼翼地进行提纯,分别渡入林凛和楚璃体内,帮助她们恢复体力和稳定状态。林凛的右眼恢复了些许神采,而楚璃的气息也平稳了不少。
准备就绪后,他们离开了这座远古的泰坦坟场。巨大的冰壁在他们身后缓缓闭合,再次与茫茫冰原融为一体,仿佛从未开启过。
外面的风雪依旧,但楚歌能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的那种源于“暴怒熔炉”的躁动能量粒子更加浓郁了。整个南极的能量场都处于一种极不稳定的状态。
他穿戴着重甲,抱着楚璃,林凛紧随其后,三人沿着来时的路,朝着星刃基地方向快速行进。有了泰坦装甲的辅助,楚歌的行进速度快了许多,沉重的脚步在雪地上留下深深的印记,却又被很快刮起的风雪掩盖。
越是靠近基地,周围的景象就越是触目惊心。冰原上开始出现巨大的裂缝,裂缝中涌出的不再是寒气,而是灼热的、带着硫磺味的暗红色气流。一些地方甚至出现了小规模的熔岩喷发,冰与火在此地形成了诡异而恐怖的共存。显然,“暴怒熔炉”的力量正在剧烈地侵蚀和改变着这片土地。
曾经戒备森严的星刃基地外围防线,此刻已经一片狼藉。自动防御炮塔被扭曲成废铁,哨站被夷为平地,随处可见星瞳士兵和那种熔岩怪物的尸体,双方同归于尽的场景比比皆是。战斗的惨烈程度可见一斑。
基地的主体建筑也受损严重,多处外墙崩塌,露出内部扭曲的金属结构。那冲天的暗红光柱正是从基地最深处、也就是之前星光井所在的大致方位喷涌而出,如同一根钉在大地上的痛苦之钉。
楚歌没有从正门进入,那里必然是争夺最激烈的区域。他凭借记忆和对能量流动的感知,找到了一处相对偏僻的、因爆炸而裂开的基地外墙缺口。缺口处依旧残留着混乱的能量痕迹和冻结的血渍。
“跟紧我。”楚歌低声道,率先从缺口处钻了进去。林凛抱着楚璃,紧张地跟上。
基地内部的情景,比外面更加如同炼狱。
照明系统大部分失灵,只有应急灯和偶尔窜起的电火花提供着微弱的光源。通道内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硝烟味和一种难以形容的、仿佛什么东西被烧焦的恶臭。墙壁上布满了弹孔、能量灼烧的痕迹以及巨大的爪痕。尸体随处可见,有星瞳士兵的,有熔岩怪物的,甚至还有一些穿着研究人员白大褂的,死状各异,惨不忍睹。
激烈的战斗显然已经从外围蔓延到了基地内部,而且仍在持续。远处不断传来爆炸声、能量武器的射击声以及非人的咆哮声。
楚歌的重甲踩在满是碎屑和粘稠液体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警惕地感知着周围的环境,混沌重瞳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微光,能清晰地看到空气中飘荡的、代表不同能量的色彩丝线——星刃的冰冷蓝色、暴怒熔炉的暗红色,以及……一种更加隐晦的、如同神经网络般蔓延开的、带着生物质感的淡紫色能量。
这种淡紫色能量……给他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仿佛有生命的粘菌,正在悄无声息地渗透和吞噬着一切。这让他想起了老枪讯息中提到的“母巢”。
苏璃……
他强压下心中的焦躁,沿着能量痕迹相对较少、但那种淡紫色生物能量隐约汇聚的方向潜行。他的目标是基地最深处,老枪提到苏璃所在的地方。
沿途,他们遭遇了几波小规模的战斗。有的是零星的星瞳士兵在依托掩体抵抗熔岩怪物的进攻,有的则是几只熔岩怪物在漫无目的地游荡破坏。楚歌没有浪费时间去参与这些战斗,而是利用装甲的防御力和机械臂的突击能力,要么强行冲破封锁,要么绕路而行。对于挡路的家伙,他毫不留情,机械臂挥动间,或是凝聚能量盾撞飞,或是直接一拳将怪物砸成碎块,效率极高。
他的战斗方式更加直接和暴力,泰坦装甲赋予了他横冲直撞的资本。
在穿过一条布满冷凝管道、仿佛通往能源区的宽阔通道时,他们遇到了麻烦。
通道的尽头,是一扇巨大的、已经严重变形但尚未完全破裂的合金闸门。闸门前,一场惨烈的战斗刚刚结束。十几名星瞳士兵的尸体倒在地上,而他们的对手——三头体型格外庞大、身上熔岩流淌如同铠甲的精英熔岩怪——也倒下了两头,但最后一头,虽然伤痕累累,却依旧散发着凶悍的气息,正用爪子疯狂地刨抓着合金闸门,发出刺耳的噪音。
而在闸门上方的一个维修通道口,淡紫色的、如同血管般的生物组织正沿着墙壁蔓延下来,试图覆盖闸门,给人一种极其不祥的感觉。
那精英熔岩怪察觉到了楚歌三人的到来,猛地回过头,燃烧的眼窝锁定他们,发出一声充满威胁的低吼。它似乎将楚歌也视作了争夺“门后之物”的敌人。
“看来,这门后面有重要的东西。”楚歌将楚璃放下,交给林凛保护,自己迈步上前,机械臂上的能量开始汇聚。“正好,省了我找路的功夫。”
精英熔岩怪感受到了楚歌身上的威胁,放弃了对闸门的攻击,四肢着地,如同冲锋的坦克般朝着楚歌猛冲过来!所过之处,地面都被它身上的高温熔出痕迹!
楚歌不闪不避,重心下沉,机械臂猛地向前一挥!一面更加凝实、边缘闪烁着泰坦符文的光芒的能量盾瞬间成型!
轰!
熔岩怪结结实实地撞在能量盾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楚歌脚下的金属地面寸寸龟裂,但他身形稳如磐石!反倒是那熔岩怪被反震力撞得头晕眼花!
趁此机会,楚歌另一只覆盖着角质层的拳头,混沌能量缠绕,如同出膛的炮弹,狠狠砸在了熔岩怪相对脆弱的脖颈处!
噗嗤!
包裹着混沌能量的拳头直接贯入了熔岩之中,抓住了某种核心般的东西!噬渊之力发动!
熔岩怪发出凄厉的惨嚎,挣扎着想要后退,但楚歌的机械臂死死抵住它,吞噬的力量疯狂抽取着它的核心能量!短短几秒钟,这头精英熔岩怪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凝固,最终变成了一堆冰冷的黑色岩石。
楚歌甩了甩手,将残留的熔岩碎屑抖落。吞噬这头精英怪的能量,让他感觉体内的力量又充盈了一丝。
他走到那扇合金闸门前,看着上方正在蔓延的淡紫色生物组织,眉头紧锁。这种能量让他非常不舒服,充满了扭曲和腐化的气息。
“退后点。”楚歌对林凛和楚璃说道。
他深吸一口气,机械臂高高扬起,混沌能量与泰坦残骸的能量同时爆发,整条手臂仿佛膨胀了一圈,带着撕裂一切的气势,狠狠砸向那扇变形的闸门!
咚!!!!
巨响在通道内回荡,闸门剧烈震动,原本的裂缝瞬间扩大!上方的淡紫色生物组织似乎受到了刺激,加速蔓延下来,如同触手般试图缠绕楚歌的手臂!
“滚开!”楚歌眼中厉色一闪,混沌能量属性瞬间转换为带着一丝星神本源的冰冷寂灭之意,沿着手臂爆发开来!
那些淡紫色生物组织接触到这股力量,仿佛被烫伤一般,迅速收缩枯萎,发出了细微的、如同婴儿啼哭般的嘶鸣。
楚歌再次挥拳!
轰隆!!
合金闸门终于不堪重负,被轰开了一个巨大的窟窿!
一股更加浓郁、带着甜腻腥气和难以言喻的精神压迫感的气息,从门后扑面而来!
楚歌透过窟窿向里望去,即使以他如今的心志,也瞬间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
门后,不再是冰冷的金属通道,而是一个……巨大的、被某种活着的、搏动着的生物组织完全覆盖的空间!肉壁般的墙壁上布满了蠕动的血管和发出淡紫色光芒的神经节,地面是粘稠的、如同菌毯般的物质,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孢子。整个空间,仿佛变成了某种巨大生物的体内!
而在空间的深处,隐约可以看到一个由更加粗壮的生物血管缠绕形成的、如同心脏般搏动的巨大肉茧!肉茧表面,隐约浮现出一张扭曲的、属于苏璃的侧脸轮廓!
老枪的信息没错!
苏璃……真的被改造成了母巢!而且这个过程,似乎已经到了一个非常深入和恐怖的阶段!
楚歌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
他必须进去!必须把她救出来!
然而,就在他准备踏入这片生物地狱时,那巨大的肉茧忽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一个微弱、沙哑、仿佛由无数个声音叠加在一起的意念,断断续续地传入他的脑海,带着令人心碎的熟悉感和彻骨的陌生感:
“楚……歌……”
“快……走……”
“它……要……醒了……”
“我……控制……不住……”
“巴别塔……是……陷阱……”
“钥匙……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