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的门户静默地矗立在石窟中央,仿佛亘古如此。门板上那个凹陷的印记与楚歌手腕上的星辰印记相互呼应,散发出微弱的共鸣波动。空气凝重,只有熔岩河低沉的轰鸣从洞口隐约传来,更衬托出此地的死寂。
楚歌凝视着门户,混沌重瞳中光芒流转。他能感受到门后传来的空间波动,那并非稳定的通道,而是充满了混乱、破碎感的轨迹,仿佛一条年久失修、遍布悬崖峭壁的古老小路。危险,是必然的。但留在这里,同样危机四伏。星刃和暴怒熔炉的爪牙绝不会停止搜索,这个临时藏身点迟早会被发现。
“这是一扇……星门?”雷顿打量着门户的构造和上面的星图,语气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作为星刃成员,他接触过一些关于远古星门传送技术的机密档案,但那只是理论上的存在,从未见过实物。“传说星神时代,这种门可以连接星球之间……但这扇看起来损坏严重。”
林凛的右眼刺痛加剧,她能看到门户能量结构的残缺不全,以及门后那如同乱麻般的空间乱流。“能量很不稳定,通道……感觉随时会崩塌。”她虚弱地提醒道。
楚璃在楚歌怀里不安地扭动,小手指着门户,声音带着哭腔:“爸爸,后面……有好黑好冷的地方……也有……一点点暖暖的光……我怕……”
楚歌轻轻拍着楚璃的后背,安抚着她。他明白,这扇破损的星门通往的目的地可能不止一个,或者路径极其复杂,充满了不确定性和风险。但这是目前唯一的、可能快速脱离南极这片绝地的希望。
“我们没有太多选择。”楚歌的声音打破了沉寂,他看向雷顿和林凛,“留在这里,迟早是死。这扇门虽然危险,但至少是一线生机。我需要尝试打开它。”
雷顿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你说得对。待在这里就是等死。我跟你赌一把!”他已经见识了楚歌的不凡,选择相信他的判断。
林凛也坚定地站到了楚歌身边,用行动表明态度。
楚歌不再犹豫。他走到门户前,抬起右手,将手腕上的星辰印记对准门板中央的凹陷处,缓缓按了下去。
在印记与凹陷接触的瞬间——
嗡!!!
整个石窟剧烈震动起来!门户上的星图骤然亮起璀璨的蓝色光芒,无数星辰符文如同被点燃般依次闪烁!一股庞大、古老、带着岁月沧桑感的星辰能量从门户中苏醒,顺着楚歌的手臂涌入他的身体!
这能量远比古星井的能量更加精纯、更加浩瀚!楚歌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都要被这股洪流冲垮、同化!他闷哼一声,全力运转混沌能量和星神本源,试图引导、控制这股力量,将其导向门户,激活传送。
然而,这扇星门破损得太严重了。能量流入后,并未形成稳定的通道,反而在门后的空间结构中横冲直撞,引发更加剧烈的混乱!门户的光芒变得极不稳定,时而耀眼如烈日,时而黯淡如萤火,门板上甚至开始出现细密的裂纹!
“不行!能量失控了!这样下去门会炸掉!”雷顿惊呼道,他能感受到那股毁灭性的能量波动。
林凛也焦急万分,但她帮不上忙。
楚歌咬紧牙关,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强行控制这股远超他当前境界的星辰能量,对他的负荷巨大无比。意识深处,刚刚被压制下去的堕星之心残留意志,似乎也在这股纯粹星辰力的刺激下,有了一丝躁动的迹象。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楚歌怀中的楚璃,额头的红宝石犄角突然爆发出强烈的暗红色光芒!她似乎被门户的能量和楚歌的痛苦所刺激,体内的绯月之力不受控制地爆发出来!
暗红与幽蓝,两种截然相反、相生相克的力量,以楚歌的身体为战场,再次发生了激烈的冲突!
“呃啊!”楚歌发出痛苦的低吼,感觉身体和灵魂都要被撕成两半!
但就在这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极致的冲突和痛苦,反而像一柄重锤,将他体内原本并未完全融合的几种力量——混沌能量、星神本源、堕星之力特质——狠狠地锻打在了一起!
深渊九狱·痛楚回廊以前所未有的效率疯狂运转,不仅仅转化痛苦,更是在强行融合!
一种全新的、更加凝练、带着一丝混沌色光泽、却又隐隐蕴含着星辰秩序与毁灭欲望本质的能量,在他丹田处诞生、凝聚!
这丝新生的能量虽然微弱,却位阶极高,带着一种调和万物的特性!它如同润滑油般,瞬间介入到星辰之力与绯月之力的冲突中,虽然无法完全平息,却奇迹般地引导着两股狂暴的能量,不再互相湮灭,而是形成了一种极其短暂而脆弱的……平衡?
就是现在!
楚歌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将这丝新生的调和能量,连同被暂时平衡的两股力量,一起引导向破损的星门!
嗡——!!!
门户发出了与之前不同的、更加低沉的轰鸣!门板上的裂纹不再扩大,那些混乱闪烁的星辰符文开始以一种看似毫无规律、却又暗含某种深奥数理的方式重新排列、组合!一条极其不稳定、闪烁着混沌色彩、仿佛由破碎镜面构成的狭窄通道,在门后勉强被开辟了出来!
通道的另一头,隐约可见一片荒芜的、布满陨石坑的灰色大地,以及天际悬挂的一轮巨大的、散发着苍白光晕的星球——绝非地球的景象!
“通道打开了!但维持不了多久!快走!”楚歌嘶哑地喊道,他七窍都在渗血,维持这条通道几乎耗尽了他全部的心力和新生的能量。
雷顿和林凛不敢怠慢,雷顿率先冲向光门,在踏入那混沌通道的瞬间,他感到一股巨大的撕扯力传来,仿佛要将身体拉长、拧碎!他咬牙强忍,身影消失在其中。
林凛看了一眼楚歌和楚璃,也毅然决然地冲了进去。
楚歌抱着楚璃,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充满死亡与机遇的南极深渊,一步踏入了光门!
就在他踏入的瞬间,维持通道的平衡被打破!身后的星门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光芒彻底熄灭,门板上的裂纹迅速蔓延,最终“轰”的一声,连同部分石窟结构,崩塌、化为了齑粉!
而楚歌在进入通道的最后一刻,感受到的不仅仅是空间传送的撕扯,还有一股冰冷、浩瀚、仿佛等候多时的意志,如同蛛网般轻轻拂过他的灵魂——那是星母的意志!她似乎早已察觉到此地的异常,或者说,这扇星门的激活,本身就在她的预料或监控之中!
“棋子……终于踏上了棋盘……”一个冰冷的意念在楚歌脑海一闪而逝。
紧接着,便是天旋地转,无边的黑暗和混乱将他吞噬。
……
仿佛过去了亿万年,又仿佛只是一瞬。
楚歌从极致的眩晕和痛苦中挣扎着清醒过来。他发现自己趴在一片冰冷、坚硬的灰色沙砾地上,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和一种陌生的、稀薄而冰冷的味道。天空是压抑的暗灰色,那颗巨大的苍白星球占据了大半个天际,投下冰冷的光。
他第一时间检查怀中的楚璃。小丫头昏迷不醒,但呼吸平稳,额头的犄角光芒黯淡,似乎之前的爆发消耗过大。他稍稍松了口气。
然后他立刻看向四周。雷顿和林凛就在不远处,雷顿正单膝跪地,剧烈地干呕着,显然空间传送的后遗症不小。林凛则脸色惨白地坐在地上,捂着右眼,指缝间有鲜血渗出,她的能力在穿越不稳定通道时似乎受到了反噬。
他们成功逃离了南极,但显然,这里也绝非善地。
楚歌挣扎着站起身,感受着体内空空如也的能量和无处不在的虚弱感。强行开启并维持星门,尤其是最后时刻融合新生力量、平衡星辰与绯月之力的冲突,几乎榨干了他的一切。他现在虚弱得连一个普通士兵都可能打不过。
而且,星母最后那道意念,让他心中蒙上了一层更深的阴影。他们真的逃脱了吗?还是从一个险境,跳入了另一个更精心的牢笼?
他抬头望向天际那轮巨大的苍白星球,混沌重瞳微微收缩。这里是什么地方?月球?还是……其他什么未知的星域?
南极的生死时速暂时告一段落,但在这片陌生的死寂世界,新的生存挑战和未知的危机,才刚刚开始。而开启星门所付出的代价,以及星母那意味深长的“问候”,都预示着他们的前路,必将更加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