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扑来的恶犬裹挟着浓烈的腥风。
扭曲的头颅张开满是触手的口器，涎水混着血珠噼里啪啦地滴落，黑影几乎是瞬间就笼罩了御神言的头顶。
御神言瞳孔骤缩。
根本来不及思考，身体本能地向侧面狼狈翻滚。
粗糙的水泥地擦过他的后背，带起一阵火辣辣的疼。
掌心却恰好划过垃圾堆，触到一片熟悉的冰凉——是那片被他丢弃的玻璃碎片。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攥紧。
锋利的边缘再次刺破掌心，鲜血渗出，温热的液体沾在指尖，却让他莫名多了一丝活下去的底气。
御神言撑着地面狼狈起身。
抬眼望去，数十只恶犬正将他团团围住。
它们扭曲的四肢踩在血色的水洼里，溅起一片片猩红的水花。
猩红的目光死死锁定着他，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低吼，触手在口器里疯狂蠕动，虎视眈眈。
御神言的后背瞬间绷紧。
他握着玻璃碎片的手微微颤抖，脚步一点点向后挪动。
每一步都踩在粘稠的血水里，发出令人牙酸的“啪叽”声。
身后就是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
那只率先扑空的恶犬，像是被彻底激怒了。
它猛地弓起覆盖着黑色硬壳的脊背，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吼。
再一次朝着御神言猛扑而来。
腥臭的风扑面而来，口器里的触手几乎要缠上他的脖颈。
“去死——！”
御神言嘶吼着，将全身的力气都灌注在手臂上。
他迎着恶犬扑来的势头，狠狠将玻璃碎片刺进那蠕动的口器正中。
“噗嗤——”
一声沉闷的声响。
玻璃碎片彻底没入，猩红的血液混合着粘稠的绿色汁液，瞬间四溅开来。
溅在御神言的脸上、身上，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甜。
恶犬的触手疯狂抽搐，像是被烫到一般蜷缩起来。
它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哀嚎。
身体剧烈地抽搐着，黑色的硬壳寸寸碎裂，最终重重地摔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
还没等御神言喘口气，第二只恶犬已经循着血腥味扑来。
它的速度更快，口器张得更大，触手几乎要垂到地面。
御神言来不及躲闪，情急之下，他猛地抬脚，踹向第一只恶犬的尸体。
沉重的尸体如同一块巨石，被他狠狠甩了出去。
“砰”的一声，正好撞上了扑来的第二只恶犬。
两只怪物滚作一团，发出愤怒的嘶吼。
可周围的其他恶犬，已经被血腥味彻底点燃了凶性。
它们纷纷弓起脊背，触手疯狂摆动，喉咙里的低吼越来越响。
一个个跃跃欲试，只差一个契机，就会蜂拥而上。
御神言知道，不能再停留。
他咬紧牙关，转身就朝着小巷的出口狂奔而去。
脚掌踩在血水里，溅起一路猩红的水花。
伤口的疼痛、身体的疲惫，在此刻都被抛到了脑后。
身后的恶犬们，瞬间追了上来。
它们的脚步声杂乱而沉重，嘶吼声此起彼伏。
可奇怪的是，它们并没有立刻扑上来。
而是保持着三步的距离，不远不近地跟在御神言身后。
时而加速猛地逼近，吓得他心脏骤停。
时而又放缓脚步，看着他踉跄奔逃发出低沉的嘶吼。
像是猫戏老鼠一般，故意捉弄着眼前的猎物，一点点耗尽他的体力与意志。
御神言的心脏狂跳，肺部像是要炸开一样。
他拼尽全力冲出小巷，眼前豁然开朗——是灯火通明的街道。
“救命！有人吗？救命啊！”
御神言像是看到了救星，嘶哑地大喊着，朝着街道上的行人冲去。
可下一秒，他的脚步猛地顿住，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街道上的行人依旧来来往往。
他们有的提着印着卡通图案的购物袋，有的低头划着手机屏幕，有的三三两两侧头交谈着。
动作神态都无比自然，仿佛这座城市的夜晚本该如此平静。
可他们的脸上，却空空如也。
没有眼睛，没有鼻子，没有嘴巴，只剩下一片光滑得诡异的、深邃的空洞。
那空洞像是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漩涡，看得人头皮发麻。
“救命……求求你们，救救我……”
御神言的声音颤抖着，带着最后的希冀，朝着离他最近的一个“人”伸出手。
可他的手，却直接穿过了对方的身体。
像是穿过了一团虚无的空气。
那些没有脸的人，依旧自顾自地做着自己的事，没有任何回应，甚至连一丝停顿都没有。
御神言的心底，涌起一股极致的寒意。
就在这时，身后的脚步声已经逼近。
恶犬们追上来了。
它们的嘶吼声近在耳畔，腥风扑面而来。
御神言猛地回头，再次转身狂奔。
他看到，那些恶犬径直穿过了街道上的行人。
穿过了他们的身体，穿过了他们手中的购物袋。
那些行人依旧毫无反应，脚步不停，交谈不止。
仿佛彼此处于两个截然不同的时空，互不相干。
这诡异的画面，比恶犬的追击更让御神言心底发寒。
御神言的目光扫过街道两旁。
最终落在了不远处的百货大厦上。
那里灯火通明，或许……那里会有生路。
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朝着百货大厦冲去。
推开旋转门的瞬间，冷气扑面而来，让他混沌的大脑清醒了几分。
身后的恶犬已经追进了大厦。
御神言看到旁边的零食货架，毫不犹豫地伸手狠狠一推。
“哗啦——”
货架轰然倒塌，薯片、糖果、饮料散落一地。
易拉罐在地面滚出清脆的声响，形成一道临时的障碍。
恶犬们的脚步被阻拦了一瞬，纷纷踩在散落的商品上打滑，发出愤怒的嘶吼。
就是这一瞬的时间。
御神言看到了不远处的电梯，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过去，疯狂地按着关门键。
电梯门缓缓合上。
缝隙越来越小。
可就在门即将彻底关闭的刹那，一只布满触手的头颅，猛地伸了进来。
口器里的触手疯狂挥舞，差点缠上御神言的脚踝。
“滚开！”
御神言爆发出最后的力气，抬起右脚，狠狠踹在那只恶犬的头颅上。
“咔嚓”一声脆响，像是骨头碎裂的声响。
恶犬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被狠狠踹了出去。
可巨大的反作用力，让恶犬口器里的吸盘触手狠狠刮过他的右腿。
裤子瞬间被撕裂，皮肉外翻，森白的骨头隐约可见，鲜血汩汩流出，整条右腿瞬间变得血肉模糊。
剧烈的疼痛席卷全身，御神言差点晕厥过去。
电梯门，终于彻底关上了。
“叮——”
电梯缓缓上升。
御神言再也支撑不住，瘫坐在电梯的地板上。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像是要把肺里的空气都吐出来。
全身的骨头像是散了架一样，每一寸肌肉都在叫嚣着疼痛。
右腿的伤口火辣辣的，鲜血浸透了裤子，滴落在光洁的地板上。
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
就在这时。
电梯的上方，传来一阵“咯吱咯吱”的声响。
像是有什么坚硬的东西，正在啃噬着电梯的金属顶部。
伴随着刺耳的摩擦声，天花板的螺丝一颗颗崩落，裂缝越来越大。
御神言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他抬起头，瞳孔骤然收缩。
只见电梯的天花板，正被一点点撕裂。
一只布满黑色硬壳的头颅，缓缓从裂缝中挤了进来。
口器里的触手疯狂蠕动，猩红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他。
涎水混合着绿色的汁液，不断滴落下来，落在地板上发出“滋滋”的轻响。
正是刚才被他踹出去的那只恶犬！
极致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御神言的心脏。
他来不及思考，握紧手中的玻璃碎片，朝着那些伸下来的触手疯狂地挥舞着。
锋利的碎片划破空气，带着凌厉的风声。
一次次拦截住那些试图缠上他脖颈的触手。
每一次划中，都会溅起一蓬绿色的汁液，玻璃碎片上的血痕越来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