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透的时候，秦翡在镜头前支了盏旧台灯。
台灯是爷爷留下的，金属灯杆上锈了点，像撒了层细沙，但灯泡还亮，暖黄色的光刚好圈住她和手里的智能拐杖。
不多不少，像给她俩搭了个小小的舞台，把外面的黑暗都挡在了光外面。
灯杆上缠的浅灰布条松了点，垂下来一小截，在光里晃了晃。
她伸手拽了拽，指尖蹭过布料上的纹理——这是张奶奶昨天用旧毛衣拆的线，亲手缠的，线里还带着点毛衣的软劲儿。
张奶奶当时说“金属杆太凉，缠点布暖和，你直播时手搭着也不冰”，想起这话，秦翡嘴角弯了弯，又把布条往紧了缠了缠，缠得跟张奶奶当时一样整齐。
她正低头给拐杖扶手缠防滑胶带，选的是张奶奶挑的浅灰色。
张奶奶说“这色耐脏，沾了灰也看不显，老人用着不心疼”，秦翡记在心里，特意找小陈要了这种胶带。
胶带剪得方方正正，没有一点毛边——她用尺子量着剪的，每段长10厘米，不多不少，像给拐杖量体裁衣。
剪的时候，刀刃慢慢划开胶带，没发出刺耳的声响，怕吵到桌上的小零件。
每缠一圈，她就用指腹轻轻压一压，把胶带里的气泡赶出去，压得平平整整。
压完还会凑到眼前看，眯着眼睛检查，确认没有翘边，才敢缠下一圈——她怕胶带松了，老人握着会滑。
“上次张奶奶说，毛边会刮到她的毛线手套。”她对着镜头小声解释，声音轻得像怕吵醒谁。
指尖还沾着点胶带的黏性，轻轻蹭了蹭衣角，想把黏性蹭掉，免得粘到零件上。
张奶奶的手套是浅棕色的，织了菱形花纹，软乎乎的。
上次试旧拐杖时，被胶带的毛边勾了个小洞，张奶奶心疼了好半天，说“这手套还是我闺女给我织的”，秦翡从那以后，剪胶带都格外小心。
直播间里安安静静的，五十万在线观众没刷一个特效，连小礼物的弹窗都没有。
只有细碎的白色弹幕飘着，像小雪花落在屏幕上，轻轻的，不晃眼。
「慢点儿剪，别蹭到手指，胶带边缘有点锋利」
「胶带缠紧点，老人握着力道大，松了容易滑」
「上次我姥姥用的拐杖就掉过胶带，握着手心都磨红了，秦小姐考虑得真细」
「我妈说要是早有这拐杖，她上次就不会摔着了」
一条接一条，全是实实在在的关心，没有半句虚话。
突然，屏幕中央“嘭”地炸开朵金色超火。
不是平台常见的闪瞎眼款式，尾焰裹着柔和的红光，像傍晚的晚霞，落在屏幕上暖融融的。
顶端飘着“国家环境监测中心 赠——致敬为民的科技力量”的字样，黑色的字衬着红光，特别清晰，没一点模糊。
国徽在光里看得清清楚楚，连光晕的弧度都透着规整，像用尺子量过尺寸，不多一点，不少一点。
没有多余的特效，不花哨，却让人看着心里发暖，像突然喝了口热粥。
弹幕瞬间静了两秒，连白色的小字都停了，屏幕上安安静静的，只有那团红光在亮。
接着爆发出海啸似的欢呼，白色弹幕全换成了亮一点的浅蓝，像突然开了片小蓝花，铺满了屏幕：
「我的天！是官方号！我关注它三年了，从来没见它刷过礼物，最多转发个科普视频！」
「这排面！之前看别的主播拿官方转发都吹半天，秦小姐直接拿官方超火，这是真认可啊！」
「我是街道残联的，刚跟领导打电话汇报了！我们辖区有两百多个独居老人，一半都跟我吐槽过拐杖沉，拎不动，就等这个量产！」
「我们社区养老院的老人也等着！上次看演示，王爷爷说‘这拐杖要是来了，我就能自己去花园散步了’」
“国家环境监测中心”的置顶弹幕紧跟着弹出来，字是加粗的黑色，没有一点花里胡哨的装饰，透着官方特有的稳重，像小时候老师写在黑板上的重点，让人一眼就能记住：
【秦翡研究员，经我方联合中国康复医学会测试，您设计的智能拐杖适配率达98%，可满足1.5米至1.8米身高、40公斤至100公斤体重残障人士的使用需求。】
【目前我们已联合全国残联，计划下月启动首批适配工作，优先覆盖西北干旱地区与受灾村落的老人——已统计到甘肃、青海等地共87个村落的需求，后续会公示具体名单，接受公众监督。】
“林氏医疗-林晚”立刻刷了个全屏烟花，还特意关了闪光，只剩星星点点的柔光，怕晃着秦翡的眼睛，想得特别细：
【刚跟我爸通完电话！林氏的三条生产线全调试好了，所有参数都按秦翡的要求来——连防滑胶的硬度都测了十次，从邵氏硬度50d调到45d，就怕老人握着手疼，太硬了磨得慌。】
【明天秦翡点头就能开工，第一批先做1000支，发往甘肃青海的村落，让老人早点用上！】
“风启科技-陈”的弹幕紧跟着出来，带着技术人特有的严谨，全是实实在在的数据，没有一句空话，让人放心：
【风启科技可为量产提供全套智能传感器支持，每一颗传感器都会经过200次防抖测试，确保倾斜超过5°能瞬间锁死轮子。】
【续航能达到12小时，老人早上出门用，晚上回家充电刚好，绝对不会出现“摔人”“突然关机”的情况——现在已经备好十万套传感器库存，随时能调去生产线，不耽误工期。】
秦翡停下手里的胶带，抬起头凑到屏幕前，鼻尖几乎要碰到那团红光，像在确认光的温度。
她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屏幕上的光，指尖在上面顿了顿，像摸到了暖乎乎的东西。
声音软乎乎的，像刚睡醒似的，没有一点波澜，却让人心里一暖：“这个光…不晃眼，暖暖的，像张奶奶给我盖的小被子。”
她顿了顿，眼睛里带着点回忆的温柔，像在想去年冬天的事：“就是去年冬天，张奶奶晒过太阳的棉花被，裹在身上，连梦都是暖的，手脚都不凉了，被窝里还带着太阳的味儿。”
弹幕里立刻刷起“破防了”“好温柔”，浅蓝的字里夹杂着几个粉色的小爱心，像撒了把小糖：
「秦小姐总能把官方的支持说得这么暖，不像别人，总说大道理，听得人犯困」
「张奶奶的棉花被，想想就觉得暖，我姥姥也总给我晒被子，说晒过的被子睡得香」
“公益组织-星光助老”发了条长弹幕，字里带着急劲儿，像有急事要办，连标点都用得急，透着股迫切：
【我们已经统计了云南山区127个老人的身体数据！有个李爷爷今年78岁，因为之前的拐杖太沉，半年没下过山，连镇上的医生都没见过，小病就扛着，说“怕摔了没人管”；】
【还有个王奶奶，腿有旧伤，每次去村口买菜都要邻居扶，说“怕摔了给人添麻烦，不如少出门”——请问首批适配能优先考虑这些老人吗？他们太需要能自己走的拐杖了！】
“国家环境监测中心”秒回，字还是稳稳的黑色，没有一点拖延，像早就等着回应似的，做事特别利索：
【已记录云南山区127位老人的需求，首批适配名单会优先纳入，确保不遗漏一个老人。】
【明天上午10点，会安排工作人员与贵组织对接具体身高、体重数据，包括老人的握力、腿长，甚至有没有关节炎，确保每个老人拿到的拐杖都合身，用着舒服，不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