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烁、熙娆、秦薇三人依次上前,躬身行礼,神色庄重地将这些承载着三大宗门深厚底蕴与殷切期望的重宝,小心纳入各自的储物袋中。玉符触手温润,内里蕴含着狂暴的能量;法印入手沉重,仿佛托着一座小山;丹药清香入鼻,精神都为之一振。这份重量,不仅关乎己身安危,更关乎能否将困在画中的同伴带回。
“诸事小心。”玄诚子最后叮嘱,目光尤其落在秦薇身上,轻轻颔首。三人再次躬身致谢,随即毅然转身,面向那幅缓缓旋转、仿佛正张开无形巨口的山海画卷。
玉衡子、凌虚子、玄诚子三位首座同时踏前一步,手中法诀变幻,口中古奥咒言响起。大殿穹顶星辰般镶嵌的明珠骤然光华大盛,汇聚成三道洪流般纯净磅礴的灵力光柱,轰然注入山海画卷!画卷猛地剧烈震颤,中心的墨色旋涡骤然加速旋转,边缘那些虚幻的山川兽影仿佛活了过来,发出无声的咆哮。一股无法抗拒的吸力沛然爆发!
敖烁只觉身形一轻,不是向上飞升,而是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巨力猛地向下拖拽!大殿的穹顶、肃立的人群、明珠的光辉……一切熟悉的景象都在眼前疯狂扭曲、拉伸、褪色,最终被无边无际、光怪陆离的流光碎片彻底淹没。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熙娆的惊呼和秦薇沉稳的呼吸仿佛就在耳畔,瞬间却又被卷入咆哮的流光深处,只剩下自身在混乱湍流中翻滚、跌落。时间与空间的感知被彻底撕碎,唯有心头那一点为挚友而燃的焦灼火焰,在狂暴的紊乱中顽强跳跃,指引着他穿透这疯狂的通道。
画卷内的空气带着浓重的墨腥与草木腐朽混合的奇异气味。敖烁紧握冰魄翻天戟,警惕地扫视着眼前连绵起伏、色彩过于鲜艳的山峦——这绝非他们进入画卷前预想的情景。熙娆紧张地跟在后面,翎羽金凰弓弦绷紧,小声嘀咕:“颜大哥他们不在这里?”一旁的秦薇,玉笛横在唇边,眉头紧蹙:“看来这画中天地自有玄机,入口并非唯一……”
三人小心地在奇诡的植被间穿行,力求不惊扰此地潜藏之物。然而,仅仅走出一段山谷,前方的景象就让所有人瞬间如坠冰窟。一个魁梧如山的身影矗立在唯一的路径中央。它没有头颅,双乳化作狰狞怒目,肚脐裂开,形成一张发出无声咆哮的巨口。一手紧握巨大兽面方盾,一手挥舞着寒光烁烁的长戈。那恐怖而古老的威压如同实质的潮水般涌来。
“刑……刑天!”熙娆的声音带着哭腔,几乎握不住弓,“他为啥攻击我们啊!我们又不是天帝!”仿佛回应她的惊呼,那无头的战神猛地转动双乳之眼,锁定了闯入者。没有怒吼,只有一股带着血腥味的狂风席卷而来,巨大的盾牌轰然砸向地面,长戈撕裂空气,带着开山裂石之势横扫三人!
“退!”敖烁厉喝,冰魄翻天戟瞬间爆发出刺骨寒意,湛蓝色的冰棱如同活蛇般沿着地面急速蔓延,试图冻结刑天的步伐。“烁哥哥小心!”熙娆尖叫着,手中翎羽弓连珠箭发,金光如流星,精准射向刑天的“双目”和“巨口”,试图干扰其感知。秦薇的玉笛吹响,清越急促的音波并非伤敌,而是在敖烁和熙娆身周形成一层微弱的、能略微扭曲攻击轨迹的屏障。
战斗瞬间白热化。刑天的力量超乎想象,盾牌轻易震碎冰封,长戈挥舞间雷霆万钧。敖烁的冰雷戟每一次与之硬撼都震得手臂发麻,冰霜与雷蛇在干戚上炸开,却难以造成实质伤害。熙娆的箭矢大部分被盾牌格挡,偶尔射中身躯也如中败革。秦薇的笛声屏障在刑天狂暴的力量余波下摇摇欲碎,她脸色苍白,汗水浸湿了鬓角。这是真正的苦战!上古战神的凶悍让他们险象环生,数次差点被长戈撕裂。
“弱点……一定有……”敖烁眼中精光一闪,拼尽全力将冰雷之力灌入戟身,一道碗口粗的混合着冰晶的闪电猛地劈向刑天持盾的手臂关节!同时,他大吼:“熙娆!脐口!秦薇助她!”秦薇瞬间领会,笛声陡然拔高,化作尖锐的鸣啸,直刺刑天听觉(如果它有的话)。熙娆强忍恐惧,凝聚全身神力,翎羽弓上金光暴涨,一支凝如实质的凤凰尾羽般的箭矢离弦而出,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精准无比地射向那张怒张的脐口!
“噗嗤!”光箭贯入!刑天庞大的身躯骤然僵住,发出沉闷如远古闷雷般的怪异声响。它持戈的手臂颓然垂下,盾牌也微微倾斜。敖烁抓住这千钧一发的机会,冰魄翻天戟带着最后的雷霆万钧之力,狠狠刺入方才被闪电劈中的盾臂关节!
轰隆!一声巨响,刑天如山的身躯开始剧烈颤抖、虚化。构成它身体的物质如同被风吹散的沙堡,迅速化作一阵浓郁的青色烟雾,袅袅升起,最终消散在画卷诡异的空气中,只留下地上被战斗破坏的痕迹。
三人精疲力竭,几乎瘫倒在地。“消……消失了?”熙娆喘着粗气,难以置信。敖烁脸色凝重:“不是血肉之躯……刚才战斗时我就察觉,它的‘实体’有种说不出的虚幻感。”他俯身查看青烟消散的地面,“这山海画卷……我们都被传说误导了。它并非封印着上古凶兽的囚牢!”
秦薇扶着玉笛,虚弱却肯定地接口:“它更像一个……遵循特殊法则的奇异世界。一旦有生命踏入,画卷中描绘的传说、怪兽、乃至一草一木,都可能被某种法则赋予临时的、针对闯入者的‘真实’。若找不到离开的方法,我们最终只会耗尽力气,成为这画中世界永恒的囚徒,或是……下一个被具象化的‘凶物’的猎物。”这个残酷的认知让空气瞬间变得更加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