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现实给了他们沉重一击。魔道根基之深、底蕴之厚,远超预期!即使魔尊墨殃未曾露面,据传在深处闭关疗伤,仅凭其座下凶悍的左右护法烬渊以及层出不穷的魔阵、悍不畏死的精锐魔军,便硬生生顶住了正道的猛攻。战况惨烈至极,双方伤亡枕藉,魔宫前的土地被鲜血浸透。凌云宗长老陨落,天剑宗剑阵被破,焚香谷弟子伤亡惨重……而大家拼尽全力,也未能撼动魔宫核心分毫。
僵持之际,异变陡生!一道诡谲阴冷的黑气,如同蛰伏已久的毒蛇,精准地穿透了林芷蓉身侧的防御缝隙,正是左护法烬渊!他脸上带着阴毒的笑意,口中念念有词,枯瘦的手爪隔空对着林芷蓉猛力一抓!“姐!!”林轩目眦欲裂,枪势狂扫,却被数名魔将死死缠住。
林芷蓉只觉神魂剧震,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攥住、向外撕扯!她脸色瞬间惨白如纸,眼中神采急速黯淡、涣散。幻影风云扇脱手坠落。“不!”颜润城肝胆俱裂,屠龙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剑光逼退眼前之敌,疯了一般扑向林芷蓉。
可惜,迟了半步。烬渊狞笑着,手中托着一团氤氲着林芷蓉气息的、微弱却纯净的光晕,她的魂魄!随即,他口中吐出古老晦涩的魔咒,那光晕瞬间被一道凭空出现的、通往无尽黑暗深渊的裂缝吞噬,消失无踪。“九幽之域!哈哈哈!七日之内,魂不归体,神仙难救!”烬渊的狂笑在战场上回荡,随即身影遁入魔宫深处。
林芷蓉的肉身软软倒下,被颜润城一把抱住,却已再无半点生机。冰冷的绝望瞬间席卷了颜润城,比栖霞峰巅的挫败感猛烈千万倍。七日!只有七天!“撤!快撤!”天剑宗宗主的声音带着悲怆与不容置疑。正道联军在付出惨重代价后,不得不含恨撤退。
回到凌云宗,悲戚笼罩。林轩抱着姐姐冰冷的身躯,小小的身体因愤怒和悲伤剧烈颤抖,火焰不受控制地在周身明灭。熙娆紧紧握着他的手,泪水无声滑落,眼神却异常坚定。颜润城目光空洞地坐在一旁,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悬挂的那枚龙形玉佩,敖烁留下的唯一念想。
北海……传说中通往冥界九幽的入口就在北海之渊。去北海,是唯一能救芷蓉的希望。可一想到北海,那个温润如玉的身影便浮现在眼前,心脏如同被再次狠狠撕裂。小烁……若你在,该多好。就在这时,一种极其微弱、仿佛错觉般的温热感,突然从指腹下的玉佩传来。
颜润城浑身一震,猛地低头。玉佩依旧莹润,触手冰凉。但……不对!刚才那温热的触感是如此真实!他屏住呼吸,紧紧握住玉佩,指尖因用力而发白。热!一股微弱却清晰的生命气息,如同沉睡的火山下悄然涌动的暖流,正从玉佩深处丝丝缕缕地透出!
“小烁?!”颜润城失声惊呼,心脏狂跳,几乎要撞出胸膛。这感觉绝不会错,是敖烁的生命烙印!可……如果他没死,为何这玉佩数月以来如同死物,毫无感应?巨大的震撼与狂喜之后,是更深的困惑与谜团。但此刻,这玉佩的异动,如同无尽黑暗中的一缕微光。
为了救芷蓉!为了这玉佩传递的、关乎挚友生死存亡的惊天真相!北海,必须去,刻不容缓!情况危急,他无法分身。颜润城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当机立断。郑重的恳请众道友们:“守护好大家!守护好宗门等我回来!”林轩红着眼,火焰在掌心跳跃:“老颜!你一定要救回姐姐!我等你!”熙娆用力点头:“润城哥哥,小心!我们会守好这里!”
颜润城不再犹豫。他小心翼翼地将林芷蓉的肉身背起,单手掐诀,口中清叱一声:“屠龙,起!”古朴的屠龙剑发出一声清越龙吟,骤然变大,悬浮于身前。颜润城背着林芷蓉踏上剑身,周身灵力鼓荡。剑光璀璨冲天,化作一道撕裂长空的惊虹,以远超凡俗骏马千百倍的速度,向着北海的方向疾驰而去,眨眼间消失在天际。
剑光刺破北海冰冷的迷雾,落在宏伟华丽、由巨大水晶和珊瑚构筑的龙宫之前。水族守卫严阵以待,但当颜润城手持玉佩,报出敖烁之名后,守卫首领神色大变,恭敬异常地引领他入内。穿过流光溢彩的回廊,踏入寂静的寝殿,颜润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帷幕轻扬,一个身着深绿龙纹锦袍的身影静静立于殿中,身姿挺拔依旧,只是面容带着大病初愈的苍白。当他闻声转头的刹那,时间仿佛凝固了。“小……烁?”颜润城的声音干涩发颤,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之人,正是他以为早已形神俱灭、魂归天地的挚友敖烁!
巨大的冲击让他脚下踉跄了一步,背上林芷蓉的冰冷触感提醒着他此行的目的,也让重逢的狂喜中掺杂着锥心的痛楚和千言万语无从诉说的凝滞。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两人沉重的心跳声。
敖烁眼中同样掀起惊涛骇浪,震惊、痛惜、愧疚、重逢的激动瞬间掠过,最终化为一声低沉的叹息:“润城……是我。”他快步上前,目光落在颜润城背上毫无生气的林芷蓉身上,瞳孔骤缩,“林姑娘怎么了?!”
时间紧迫,颜润城强抑翻涌的情绪,将魔宫之战、烬渊抽魂、七日之限以及玉佩感应快速道出。
“四海父君全力施为,耗尽本源灵力为我重燃龙魂心灯,导致自身灵力耗损过剧,如今已集体闭关。我亦是日前元神才彻底稳固……玉佩失去感应,应是那时我神魂濒临溃散,气息微弱到极点所致。”敖烁解释了玉佩之谜,语速极快,“九幽之域……归墟海眼!沧溟珠镇压下的归墟海眼,是直通九幽的最快路径!”
“带我去!”颜润城斩钉截铁。敖烁眉头紧锁,目光凝重如渊:“海眼内充斥时空裂隙与足以粉碎金石、撕裂仙躯的混沌罡风!即便是我族龙躯,进入其中也需万分谨慎…而你…”“我能扛住!我必须亲自把她带回来!”颜润城眼神灼灼,没有丝毫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