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相对“熟悉”的角落
半日的调息，在寂灭幽墟恶劣的环境下，效果微乎其微。林霄体内的灵力仅恢复了不足一成，经脉的刺痛依旧，识海的混乱也仅仅是稍有平复。顾危的情况稍好，得益于《枯木逢春诀》的玄妙，他体内的生机与死寂达成了一种脆弱的平衡，魔念被暂时压制，但距离恢复战力还差得远，脸色依旧苍白得吓人。
林霄见顾危停止调息便将昨夜蝙蝠覆顶、自己如何敛息伪装惊险过关的经历，简要告知了顾危。
顾危听完，心脏微微触动，前世并非没有比这更凶险的境遇，只是那个时候自己是不可能对外界一无所知的……沉默片刻，顾危心情复杂的说了句：“幸好这次…有你。”
若非林霄急中生智，模拟死寂，骗过蝙蝠的感知，他们此刻早已是两具枯骨。这寂灭幽墟的夜晚，比他们预想的还要凶险。
“此地不宜久留。”林霄望向昏黄依旧，但光线似乎比“正午”时分黯淡了些许的天空，“我们必须在天黑前，找到一处真正能提供遮蔽的地方。”
然而，经过昨夜的教训，他们深知，那些看似理想的洞穴、掩体，早已被更强大的存在占据。盲目寻找，很可能再次自投罗网。
“去……蝎群那边。”顾危忽然开口，声音虽然虚弱，却带着一种冷静的算计。
林霄一怔，随即眼中闪过明悟。
没错！那片区域，因为昨日顾危强行催生魔植，引发了巨大的混乱，残留的枯寂、死气与扭曲生机交织，形成了强烈的能量污染区。这种环境，对于大多数依赖敏锐感知的生物而言，是极其厌恶和排斥的。相当于一个天然的“毒障”区域。
而且，那里的刀锋黑蝎昨日遭受重创，视觉共享系统被严重干扰，短时间内难以恢复有效的群体狩猎能力。更重要的是，经过昨日一战，他们对那片区域的地形有初步的了解。
未知，往往意味着最大的危险。那片他们已经经历过、并制造了混乱的区域，反而因为其“被污染”和“已知”，成为了目前阶段，相对“安全”的选择——至少，相比于完全未知的、可能栖息着更恐怖存在的其他地带，抢夺那片区域的“居住权”，风险和代价可能是最低的。
“风险在于，”林霄冷静分析，“残留的魔植可能尚未完全枯萎，依旧存在一定攻击性。此外，不能排除有少量刀锋黑蝎滞留，或者有其他适应了那种混乱环境的诡异生物被吸引过去。”
“总比……面对完全未知的掠食者好。”顾危喘息着说道，“魔植……无根之萍，力量会持续消散。少量蝎子……尚可周旋。”
两害相权取其轻。在资源匮乏、危机四伏的秘境初期，选择一个已知的、被“污染”的险地，利用信息差和环境优势，无疑是当前最务实、也是成功率最高的策略。
“好，我们回去。”林霄做出了决定。
他搀扶起顾危，两人再次踏上了暗红色的戈壁。这一次，目标明确——重返昨日险死还生的蝎群领地。
回去的路，因为体力的略微恢复和对路线的熟悉，走得比来时稍快一些。但两人依旧不敢有丝毫大意，林霄将神识尽可能铺开，警惕着可能从砂砾下、怪石后窜出的任何威胁。
越是靠近那片区域，空气中弥漫的那股混乱、枯寂、扭曲的气息就越是明显。地面上的砂砾颜色变得更深，偶尔能看到干枯发黑、形态怪异的魔植残骸，以及零星散落的、被寂灭触须或魔植撕碎的刀锋黑蝎的甲壳碎片。
昨日激烈的战斗痕迹，依旧清晰可见。
他们小心翼翼地接近那处熟悉的、由两根“人”字形岩柱形成的浅坑区域，并未直接进入，而是先在远处仔细观察。
岩柱依旧，周围的魔植大部分已经彻底枯萎，化作了漆黑的灰烬，只有少数几株特别顽强的，还在微微蠕动，但散发出的精神污染和能量波动已经大不如前。视野范围内，没有看到活动的刀锋黑蝎，只有几只似乎是被此地残留气息吸引来的、形如蜈蚣却长着骨刺的暗红色虫子在魔植残骸间爬动，气息大约在炼气初期，构不成太大威胁。
确认没有明显的、即时的危险后，两人才谨慎地再次进入了那处岩柱下的浅坑。
浅坑内还残留着他们昨日的气息和一点血迹，但除此之外，并无他物。
“这里……暂时可以作为据点。”林霄将顾危安置好，目光扫过周围。虽然环境恶劣，能量混乱，但至少提供了物理遮蔽，并且驱散了大部分潜在的竞争者。
他迅速在周围布置下预警阵盘，这一次，他特意调整了阵盘的灵敏度，使其对那种刀锋黑蝎特有的寂灭波动和魔植的混乱精神辐射有更强的感应。
做完这一切，天色又明显地黯淡了一分。
必须抓紧时间！
林霄和顾危对视一眼，不再多言，各自吞服下丹药，全力运转功法，争分夺秒地恢复着伤势和灵力。
这一次，他们吸取了教训，不再试图强行吸纳周围那稀薄而狂暴的寂灭灵气，而是主要依靠丹药之力和自身功法的玄妙，进行内循环修复。虽然速度慢，但更为稳妥，避免了对经脉和神魂的进一步伤害。
置身于这片昨日还是生死战场、如今依旧弥漫着危险气息的废墟之中，两人的心神却奇异地比昨夜在开阔地带时要安稳一丝。
因为这里，是他们凭借自己的力量“争夺”下来的地盘。虽然残破，虽然危险，但至少，暂时有了一个可以喘息的、相对“熟悉”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