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逆转翻盘
杭州府衙的大牢,阴暗、潮湿,空气中混杂着霉味、血腥味和绝望的气息。沈墨轩独坐于草席之上,闭目养神,虽身陷囹圄,衣衫略显凌乱,但眉宇间依旧是一片沉静。外界的声音隐约传来,他知道商盟的伙伴们定在四处奔走,也知道顾魁及其党羽必然在外面弹冠相庆。
他并不十分担心自己的生死,举人功名是一道护身符,若无确凿铁证,官府难以轻易定罪。他更多思虑的是商盟的未来,以及……那枚被作为证据的飞镖,会将慕容惊鸿卷入何等漩涡。
就在他凝神思索之际,牢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以及狱卒惶恐的问候声。
“王……王大人!”
牢门被打开,光线涌入,刺得沈墨轩微微眯眼。只见一名身着绿色官袍、面容肃正的中年官员,在通判衙门属吏的簇拥下,站在门口,目光锐利地扫过牢房,最终落在沈墨轩身上。
“你便是沈墨轩?”官员开口,声音沉稳,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正是学生。”沈墨轩起身,不卑不亢地行礼。他认得这官袍,是正六品通判服饰。来者,恐怕就是赵元瑾曾提及,那位风评尚可的王哲王通判。
王哲打量着沈墨轩,见他身处牢狱却依旧气度从容,眼神清澈坦荡,心中对那匿名信的内容又信了几分。他沉声道:“本官乃杭州通判王哲。关于你被控勾结海寇、施法害人一案,现有新的重大线索,需重新审理。你,随本官出来。”
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切入主题。沈墨轩心中一动,知道转机已至。他平静地颔首:“学生遵命。”
当沈墨轩随着王哲走出阴暗的牢房,重见天日时,府衙前堂已是另一番景象。
推官赵德明脸色惨白,额头上满是冷汗,被两名王通判带来的亲信衙役看管在一旁,早已没了之前的嚣张气焰。堂下,还跪着几个瑟瑟发抖的师爷和衙役,皆是赵德明的心腹。
更让沈墨轩目光一凝的是,顾魁竟然也被带到了堂下!他面容憔悴,眼窝深陷,原本富态的脸上此刻只剩下灰败与惊惶,看向王哲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
王哲径直走到主位坐下,惊堂木一拍,声震屋瓦:“赵德明!”
“下……下官在。”赵德明浑身一颤。
“有人匿名举告,你收受商人顾魁巨额贿赂,枉法构陷举人沈墨轩!这些书信、账目,你作何解释?!”王哲将慕容惊鸿誊抄的那些证据副本重重摔在案上,同时,他派去的人早已按图索骥,从赵德明书房暗格中起获了原件,此刻也一并呈上。
铁证如山!
赵德明看到那些熟悉的信函和账本,顿时如遭雷击,双腿一软,瘫倒在地,语无伦次地求饶:“王……王大人!下官……下官一时糊涂!是顾魁!是顾魁他利诱于我……”
“顾魁!”王哲目光如刀,转向面如死灰的顾魁,“你贿赂朝廷命官,编织罪名,构陷良善,企图致人死地,还有何话说?!”
顾魁嘴唇哆嗦着,还想狡辩,但看着那些白纸黑字的证据,以及赵德明已然崩溃的模样,他知道一切都完了。他苦心经营的财富帝国在风暴中崩塌,如今这最后一搏,不仅未能置沈墨轩于死地,反而将他自己也彻底拖入了深渊!他猛地抬头,充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住沈墨轩,充满了无尽的怨毒与不甘,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人证物证俱在,尔等还有何狡辩?!”王哲声音冰冷,“来人!摘去赵德明官帽,押入大牢,听候参奏发落!顾魁一并收监,查抄家产,其所涉贿赂、构陷等罪,一并严查!”
命令一下,如狼似虎的衙役上前,将瘫软如泥的赵德明和状若疯癫的顾魁拖了下去。
王哲这才看向沈墨轩,语气缓和了许多:“沈墨轩,经本官查实,你被控诸罪,纯属子虚乌有,乃赵德明与顾魁勾结构陷。如今真相大白,你无罪释放。”
“学生,谢王大人明察秋毫,还学生清白!”沈墨轩深深一揖,言辞恳切。他心中清楚,若非这位王通判雷厉风行,手握铁证,自己想要脱身,绝无如此轻易。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般飞遍全城。
昨日还身负重罪、锒铛入狱的沈举人,今日便沉冤得雪!而不可一世的“顾财神”和堂堂府衙推官,竟双双下狱,面临重惩!
这惊天逆转,让整个杭州城都为之震动!
钱塘商盟众人闻讯,欢呼雀跃,周掌柜、李掌柜等人更是激动得热泪盈眶,纷纷涌到府衙前迎接沈墨轩。
当沈墨轩走出府衙大门时,温暖的阳光洒在他身上,驱散了牢狱的阴冷。他看着眼前一张张激动、关切的面孔,心中暖流涌动。经此一劫,商盟的凝聚力无疑达到了顶峰。
“公子!您受苦了!”周掌柜哽咽道。
“没事了,诸位辛苦了。”沈墨轩温言安抚,目光扫过人群,似在寻找什么,但并未看到那个清冷的身影。
他知道,自己能如此迅速脱困,背后定然有一股强大的力量介入。那枚关键的飞镖,赵德明与顾魁勾结的铁证……这一切,恐怕都与那位神秘的慕容姑娘脱不开干系。
是夜,沈墨轩在简单梳洗、与商盟核心成员商议完后续事宜后,独自一人站在临时住处的小院中,望着夜空中的残月,思绪万千。
顾魁倒台,其留下的巨大市场空白,正是商盟崛起的天赐良机。但官场险恶,经此一事,他更加深知权力博弈的残酷。未来的路,需更加谨慎,也需更强的实力。
就在这时,一阵极轻微的衣袂破风声响起。
沈墨轩心中一动,并未惊慌,缓缓转身。
月光下,慕容惊鸿悄无声息地立于院墙之上,一袭白衣清冷如霜,容颜在月色中朦胧绝美,只是那双眸子,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冰冷。
她飘然落下,站在沈墨轩面前,距离不远不近,却带着一股无形的疏离与压迫感。
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凝滞。
片刻的沉默后,慕容惊鸿朱唇轻启,声音如同冰珠落玉盘,清晰而寒冷:
“沈墨轩,你我的账,该算算了。”
慕容惊鸿突然现身,冷言要“算账”,所指的“连累”究竟是何意?她是真的恼怒,还是另有深意?这场“算账”将如何进行?是索要报酬,是要求沈墨轩彻底划清界限,还是……会引出她更深层的身份秘密与目的?沈墨轩将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秋后算账”?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走到了一个关键的十字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