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中了七星海棠剧毒,此刻内力滞涩,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定然手忙脚乱,非死即伤。
周才心中冷笑,面上却瞬间浮现出一丝“惊慌”和“力不从心”。
他脚下步伐看似慌乱地向后一撤,巧妙地让过了大部分山货,身体却“恰好”被几颗干果砸中,显得颇为狼狈。
同时,他口中低喝一声,仿佛勉力催动内力,双臂一振,摆出了形意拳的起手式。
“白鹤亮翅!”他身形微侧,右臂如鹤翅般轻柔拂出,看似无力,却精准地搭在了老翁点来的拐杖上,一沾即走,将其劲力引偏,脚下却“踉跄”了一下,显得颇为勉强。
那滚烫的糖葫芦已至面前,周才似乎躲闪不及,急忙使出一招“鼍形化劲”,左臂如鼍龙翻滚,以小臂外侧硬格而去。
“噗!”糖葫芦被挡开,但他袖口却被烫焦了一小块,手臂也“微微颤抖”。
“你们…!”周才面露“怒色”,气息却显得有些“紊乱”,仿佛内力不济。
他猛地向前踏出一步,使出形意拳中较为刚猛的一式——“炮拳”! 一拳击出,势如火炮,带着明显的拳风,直取那假装跌倒的老翁。
然而,这一拳在行家眼中,却是雷声大,雨点小。
拳劲至七品小成之境便戛然而止,后继乏力,甚至拳势末尾还带着一丝不该有的虚浮。
那老翁被拳风逼得后退一步,眼中却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得意——目标果然内力大损!
周才一招使出,便立刻“气喘吁吁”,脸色也“憋”得有些发红,强自站稳,怒视着三人:“你们是什么人?,这里是京城脚下有没有王法了?”
那三人互相对视一眼,不再纠缠,货郎低头捡拾山货,老翁嘟囔着“年轻人火气真大”,孩童一溜烟跑开,瞬间混入人群消失不见。
周围看热闹的百姓见没真打起来,也渐渐散去。
周才这才“稍稍平复呼吸”,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衣袍,眼神深处却是一片冰冷平静。
刚才他完美控制了自己的实力,仅仅展现出七品小成的外劲,并且特意模拟了内力运转不畅、后劲不足的迹象,尤其是最后那招形意炮拳,更是将“中毒”的假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他相信,隐藏在暗处的“暗香”哨子,必然已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周才已至京州,身中奇毒,实力大损,并且所使用的拳法,与之前情报中那位擅长“流星蝴蝶剑”和“踏雪无痕”的柳婉柠并非同路(他刻意只用了形意拳),但这拳法路数却又明确指向他周才的传承。
信息已经放出,鱼饵已经落下。
现在,就看“暗香”这条大鱼,何时正式咬钩了。
周才掸了掸衣角的灰尘,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继续迈步,融入了京州川流不息的人潮之中。
只是他的感知,已提升到极致,仔细捕捉着周围每一丝可疑的波动。
……
另一边,城门附近一条僻静的死胡同里。
货郎卸下了担子,那老翁也挺直了腰板,眼神锐利,哪还有半分老态龙钟的样子。
孩童舔着新买的一串糖葫芦,脸上却没了之前的嬉笑,反而带着与年龄不符的冷冽。
“怎么样?”货郎压低声音,率先开口,他揉了揉刚才被周才“炮拳”拳风扫中的肩膀,虽然无恙,但那股力道让他心有余悸,“七品小成的劲道,没错。但后力不济,散而不凝,绝对是内力出了大问题。”
老翁嘿嘿一笑,声音沙哑却透着精明:“老夫那拐杖点过去,他格挡时手臂发颤,下盘虚浮。若是他全盛时期,只怕刚才那一下就能把老夫的拐杖震飞喽。现在看来,香主的手段果然高明,那‘七星海棠’名不虚传。”他对自己被一拳逼退毫不在意,反而证实了周才虚弱而窃喜。
孩童咬下一颗山楂,含糊不清地说:“糖葫芦甩过去,他挡得笨拙得很,烫坏了袖子。他的拳法……刚猛直接,有点意思,但与那小丫头片子的路数如同一辙。”他年纪虽小,眼力却毒,精准地指出了功法差异。
货郎点点头,总结道:“看来没错,周才确实中了毒,实力大跌至七品,而且功法与目标(柳婉柠)有可能同源,但确系他本人无疑。他刚才用的那路拳法,刚猛爆烈,应是形意一路,与幽魅使汇报那小丫头的灵巧剑法身法差不多。”
“任务完成。”老翁得意道,“立刻向上面禀报,肥羊已入圈,獠牙已拔除,可按计划进行下一步了。”
“嗯。”货郎从怀里掏出一个不起眼的小竹筒,对着天空轻轻一拉,一道几乎看不见的细微灰烟极快地窜上天空,随即消散无踪。
做完这一切,三人互相对视一眼,不再交谈。
货郎重新挑起担子,变回了那个寻常的小贩;老翁又佝偻起背,颤颤巍巍地拄着拐杖;孩童则蹦蹦跳跳地吃着糖葫芦跑出了胡同。
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只有那道无声的讯号,已经传向了“暗香”组织的深处,告知着猎物的状态和位置。
……
“暗香”组织大殿内,气氛凝重而肃杀。
总香主薄一刀端坐于上首黑铁玄木椅中,指节轻轻敲击着扶手。副香主辛庄垂手立于一侧,眼神低垂,仿佛在打瞌睡,实则耳听八方。
下方,金刚使雷声抱臂而立,肌肉虬结,满脸不耐。
幽魅使上官灵罗则黛眉微蹙,指尖无意识地缠绕着一缕发丝。
那一道表示“目标已入彀,身中剧毒,实力大损”的灰烟信号已然收到,但在座的几位高层,却无一人完全放下心来。
特别是上官灵罗,她与周才短暂交过手,虽未尽全力,但对方那深不可测、如渊如海的气息至今仍让她心底时不时泛起寒意。
她沉吟片刻,率先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总香主,副香主,信号虽至,但我们还是小心为妙。周才此人,诡谲难测,心思缜密,绝非易与之辈。他怎会如此轻易就着了道,毫无防备地中毒,又如此巧合地在城门被我们的人试探出虚实?我总觉得……此事有些太过顺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