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森压抑的审讯室内,墙壁上挂着各式各样泛着冷光的刑具,几盆炭火在角落噼啪作响。
周才依旧戴着那副玄铁锁链,被粗重的铁索固定在冰冷的石椅上。
萧无病则好整以暇地坐在他对面,手里把玩着一根烧红的烙铁,脸上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和毫不掩饰的贪婪。
“周才,说说吧。”萧无病声音低沉,带着诱导,“从你是个‘菜人’开始,怎么一步步爬到今天的?本官对你那些挣扎求生的烂事没兴趣,我只要你老实交代,你这一身诡异的武功,究竟从何而来?师承何人?修炼的是什么功法?”
周才抬起眼,目光平静地穿透昏暗的光线,落在萧无病那张被欲望和权势扭曲的脸上。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带丝毫波澜,将自己如何从最低贱的“菜人”在生死边缘挣扎,如何于绝境中一次次侥幸逃生,直至在临河县站稳脚跟的经历,简略却清晰地叙述出来。
他说的都是事实,只是隐去了最核心的秘密——转换空间系统与穿越。
然而,萧无病听着这些,脸上只有不耐和轻蔑。
当周才话音落下,他嗤笑一声,将烙铁重新插回炭火中,溅起一蓬火星。
“菜人的苦难?死里逃生的运气?周才,你当本官是三岁孩童吗?”萧无病身体前倾,目光灼灼,如同盯上猎物的毒蛇,“没有惊天奇遇,没有绝世传承,就凭你一个低贱菜人,能在这短短时间内拥有近乎二品巅峰的实力?能修成那连本官都奈何不得的护体神功?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周才看着萧无病那执着于功法的贪婪眼神,心中了然。
他沉默了片刻,忽然轻笑一声,那笑声在这刑室里显得格外清晰和突兀。
“萧指挥使,”周才直截了当,目光如炬,紧紧盯着萧无病,“绕了这么大圈子,你的目的,无非就是想要我修炼的功法,对吗?”
萧无病被点破心思,先是一怔,随即也不再掩饰,狞笑道:“是又如何?识时务者为俊杰!交出功法,或许本官还能在彭总督面前为你美言几句,留你一个全尸,甚至……让你那华夏商会多存在几日。”
周才摇了摇头,语气依旧平静,但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已有点点寒星凝聚:“我本对朝廷并无敌意。成立华夏商会,初衷不过是让挣扎求生的百姓能有口饭吃,有件衣穿,并未触碰你们的核心利益。可你们,仅凭‘莫须有’的猜测,便强行将我锁拿至此,如今更是意图强取豪夺我安身立命的根本。萧指挥使,这……说得过去吗?”
他心中一股郁气升腾。
若非顾及华夏商会那刚刚起步的基业,顾及那些依附于商会生存的普通百姓,他何须在此忍受这等小人折辱?以他元婴初期的修为,翻掌之间便可让这萧无病灰飞烟灭!
“哈哈哈!”萧无病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嚣张地大笑起来,笑声在石壁间回荡,充满了肆无忌惮,“周才啊周才,你还是太天真了!在这天下,权势就是道理,力量就是规矩!你怀璧其罪,怪得了谁?说不说得过去,重要吗?”
他站起身,走到周才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越发跋扈,自以为完全拿捏住了周才的软肋:“本官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乖乖交出功法口诀、运功路线!否则,不仅你要受尽酷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本官立刻就能签发文书,以剿匪之名,派大军踏平你临河县,将你那什么狗屁华夏商会,连根拔起,鸡犬不留!到时候,你看那些泥腿子,是念你的好,还是恨你连累了他们?!”
“锵!”他猛地抽出腰间佩刀,冰冷的刀锋几乎贴着周才的鼻尖,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周才缓缓抬起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刀锋,看着萧无病那副志在必得、嚣张至极的嘴脸。
他眼中最后一丝容忍终于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冰冷与漠然。
底线,已被彻底触碰。
他周才,忍够了。
那冰冷的杀意,虽未爆发,却已让审讯室内的温度骤然下降,连炭火的噼啪声都似乎停滞了一瞬。
萧无病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悸,握刀的手微微一僵。
刹那间。
一股无形无质,却仿佛源自洪荒远古的恐怖威压,如同实质的潮水般轰然降临在这间狭小的审讯室内!
空气瞬间凝固,墙壁上火把的焰苗被压得几乎熄灭,只余下微弱跳动的幽蓝光芒,将所有人的影子扭曲成张牙舞爪的鬼魅。
萧无病脸上嚣张跋扈的笑容瞬间僵住,转化为极致的惊骇!
他发现自己动不了了!不仅仅是身体,连体内奔腾的内力都如同被冻结的江河,完全凝固,无法调动分毫!
他想张口呼喊,却发现连喉咙的肌肉都已不听使唤,只能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艰难喘息。
他身后的两名三品副将同样如此,他们保持着前一刻或冷笑或戒备的姿态,如同两尊被瞬间抽走了灵魂的泥塑木雕,眼中充满了无法理解的恐惧,瞳孔因极致的惊悚而收缩如针尖。
一种可怕的、足以让他们灵魂战栗的念头,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满了萧无病的意识——这根本不是二品宗师!这甚至可能超越了所谓的一品传奇!这是他们无法理解、无法抗衡的存在!
更可怕的,还在后头。
在萧无病因极度恐惧而近乎涣散的视线中,他清晰地看到,那副由玄铁精英打造、刻有禁锢符文、足以锁住二品宗师的内力运转的沉重锁链,在周才身上发出了轻微的“咔嚓”声。
紧接着,锁扣自行弹开,那粗重的铁链如同失去了一切支撑,哗啦啦一阵脆响,尽数从周才身上滑落,沉重地砸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令人心悸的闷响。
而周才,那个被他视为砧板上鱼肉的年轻人,缓缓地、从容不迫地站了起来。
活动了一下似乎有些僵硬的脖颈,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