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
王家村文化站的展厅里,阳光透过新擦过的玻璃窗,在青砖地面上投下细碎的光斑。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松节油味——几名志愿者正忙着给展板刷清漆,墙角堆着刚从库房运出来的展柜,玻璃上还蒙着一层薄尘。12岁的林守泉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额头上渗着细密的汗珠,正踮着脚把祖父林培之的笔记本复制品小心翼翼地放进展柜。
“慢着点,别蹭到封皮了。”旁边的志愿者阿姨提醒道。守泉点点头,手指轻轻拂过复制品封面的绿霉印花——这是他特意让博物馆的叔叔按原版复刻的,连页角的褶皱都做得分毫不差。作为“毒祭与守护”展区的小讲解员,他比谁都上心,光是展区的布置方案,就改了足足三稿。
展柜里的展品渐渐丰富起来:骨针的高清照片被装裱在原木相框里,旁边贴着东夷符号专家的解读;他亲手复原的“祭泉礼”道具——一束晒干的薄荷艾、一个陶制洒水壶,被整齐地摆放在铺着深蓝色绒布的托盘中;最显眼的位置,留给他手写的解说牌,字迹工整有力,末尾还画了个小小的东夷“太阳符”。“这些不是‘诅咒’,是古人保护家园的智慧。”守泉默念着解说词,心里忽然涌起一股自豪感,仿佛祖父正站在身后,看着他把这段被尘封的故事,一点点展现在世人面前。
第二幕
开展第一天,展厅里就挤满了来自各地的游客。守泉穿着提前准备好的小马甲,胸前别着“小讲解员”的徽章,正站在“毒祭展区”给几位老人讲解,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小声的议论。
“你看这照片,骨头都带毒,他们还敢摆出来,万一出事怎么办?”一位戴墨镜的阿姨皱着眉头,手指着毒骨的照片,语气里满是担忧。她身边的同伴也附和道:“就是,听说这村子以前闹过‘山鬼’,说不定就是这毒骨头搞的鬼。”
守泉立刻走了过去,脸上带着礼貌的微笑,手里递上一张打印好的检测报告:“阿姨,您别担心,这些毒骨早就经过专业处理了。”他指着报告上的数值,耐心解释,“您看,经过液氮冷冻和绿松石吸附,现在毒素含量已经是零,完全不会对人体造成伤害。我们展览它,不是为了制造恐慌,而是想告诉大家,不管是六十多年前我的祖父,还是现在的我们,一直都在努力守护这片土地,不让历史的遗憾重演。”
阿姨接过报告,仔细看了一会儿,脸上的疑虑渐渐消散。她掏出手机,对着解说牌和检测报告拍了张照,笑着说:“原来是这样,我刚才误会了。你这孩子真厉害,懂得这么多,回头我把照片发朋友圈,让更多人来了解你们的故事。”周围的游客也纷纷点头,原本有些紧张的氛围,瞬间变得轻松起来。
第三幕
文化展的捐赠处设在展厅门口,守泉刚回到自己的展区,就看到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拄着拐杖,在老周的搀扶下走了进来。老人是老周80岁的叔公,名叫王福安,是村里为数不多还记得祖辈故事的老人。
“小同志,我这里有个东西,想捐给文化站。”王福安老人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用蓝布包裹的物件,一层层打开,里面是一个巴掌大的陶碗。陶碗的颜色已经泛黄,边缘有些磕碰的痕迹,但碗底清晰地刻着一个东夷“日云山”刻符,和古墓刻符墙上的符号一模一样。
“这是我爷爷传下来的,说是一百多年前在村东的河沟里捡的,一直藏在家里,没敢拿出来。”老人的声音带着一丝激动,“现在村里办文化展,我想着,这东西放在我手里也是蒙尘,不如捐出来,让更多人看看我们王家村的老历史。”
守泉赶紧接过陶碗,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拿出登记本认真记录。他用软毛刷轻轻清理掉陶碗表面的灰尘,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叔公,太感谢您了!这个陶碗很可能是莒氏部落的日常用器,对研究东夷文化特别有价值。”他在登记本上郑重地写下:“捐赠物品:东夷刻符陶碗;捐赠人:王福安;备注:疑似莒氏部落日常用器,待进一步研究。”
这是文化展收到的第一件村民捐赠的文物,消息很快在村里传开了。接下来的几天,陆续有村民带着家里的老物件来捐赠——有刻着符号的木梳,有锈迹斑斑的铜片,还有祖传的织布工具。守泉看着越来越丰富的展品,心里明白,文化展不仅仅是展示历史,更是让全村人重新拾起了对本土文化的认同与热爱。
(第一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