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晓聪踩着沾满泥浆的塑料凉鞋,在蜿蜒的土路上狂奔。晨雾裹挟着露水,将远处的山峦染成青灰色,村口老槐树的枝叶在风中沙沙作响,像是在嘲笑他的狼狈。他的的确良衬衫早被汗水浸透,紧紧贴在背上,蓝布裤腿也被路边的荆棘划出道道口子,每迈一步,伤口处就传来针扎般的刺痛。生产队大喇叭里播放的《东方红》混着身后村民们的呼喊声,在空旷的田野上回荡,刺耳得让他头皮发麻。
“小兔崽子,站住!” 王伯扛着锄头在后面追赶,粗重的喘息声隔着老远都能听见,“后山有狼!你不要命啦!” 这话非但没让李晓聪停下,反而激起他的逆反心理,脚步愈发加快。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逃离这个鬼地方,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那里有柔软的沙发、炫酷的电脑,还有永远宠着他的妈妈。
土路渐渐变成了杂草丛生的小径,李晓聪的脚踝被碎石划破,鲜血渗出来,染红了袜子。但疼痛反而让他更加清醒,他咬着牙,拨开挡在面前的带刺藤蔓,手臂上很快布满血痕。当他翻过一道土坡,眼前出现一条浑浊的河流,河水打着旋儿,发出低沉的呜咽。这是出村的必经之路,只要渡过河,或许就能找到一线生机。
“只要过了河……” 李晓聪心中燃起希望,他不顾一切地冲向河边,却在踏入浅滩的瞬间,脚底一滑,整个人摔进了水里。河水冰冷刺骨,灌进嘴里又苦又涩,他胡乱扑腾着爬起来,头发和衣服全湿透了,狼狈得像只落汤鸡。牙齿不住打颤,他却顾不上寒冷,继续往河中央蹚去,河水已经漫到胸口,每走一步都要耗费巨大的力气。
就在这时,岸边的芦苇丛突然 “哗啦” 一声分开,四个身着军绿色工装的汉子如同鬼魅般冒了出来。他们脚蹬黑色胶鞋,腰间别着麻绳,其中一人还扛着根沉甸甸的木扁担,扁担头缠着红布条,一看就是队里干活的 “利器”。“李晓聪,可算找到你了!” 为首的汉子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黄牙,眼神却冷得像冰,“大队长吩咐了,让你回队里报到。”
“让开!” 李晓聪挥舞着拳头,水珠从他的发梢滴落,“我不认识什么大队长!我要回家!” 他猛地冲向右侧,却被另一个汉子伸出扁担,精准地拦住去路。李晓聪收势不及,重重地撞在扁担上,疼得他眼泪都快掉出来了,踉跄着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在泥地里。
四个汉子呈扇形围拢过来,动作整齐划一,一看就是经过训练。李晓聪心中涌起一阵恐惧,他从未见过如此训练有素的 “村民”。慌乱中,他弯腰抓起一块石头,朝着最近的汉子砸去。汉子轻松侧身躲开,石头 “扑通” 一声掉进河里,溅起水花。这一举动彻底激怒了众人,两个汉子大步上前,像拎小鸡似的将他双臂反扣在身后,粗糙的麻绳瞬间勒进皮肉。
“还敢动手?” 汉子们冷笑一声,手上的力道又加重几分。李晓聪拼命挣扎,像头被激怒的小兽般又踢又咬,指甲在汉子们的手臂上抓出几道血痕,换来的却是更粗暴的压制。其中一人狠狠踹了他膝盖窝一脚,李晓聪双腿一软,重重跪在了泥地里。
就在李晓聪绝望之际,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王伯骑着一匹老马疾驰而来,他头戴草帽,身穿洗得发白的中山装,腰间别着一根油亮的皮鞭,皮鞭尾端还系着褪色的红绸。马在众人面前猛地人立而起,扬起一阵尘土。王伯翻身下马,动作利落,皮鞭在空中甩出一声脆响,“啪” 的声音惊得河边的鸭子扑棱棱乱飞。
“你个小兔崽子,乱跑啥!” 王伯阴沉着脸,大步走到李晓聪面前。他眼神锐利如鹰,仿佛能看穿李晓聪的内心。李晓聪抬头望去,瞬间被对方身上散发的威严气息震慑住 —— 这个平日里看似憨厚的王伯,此刻浑身透着不怒自威的气势,活脱脱就是八十年代农村说一不二的大家长。
“我不是你儿子!” 李晓聪梗着脖子,尽管身体在微微发抖,声音却依然倔强,“你们都是骗子!快放我走!”
“骗子?” 王伯冷笑一声,皮鞭再次挥出,“咻” 的声响擦着李晓聪的耳边飞过,惊得他头皮发麻,脸颊瞬间被鞭风刮出一道红痕,“老子供你吃供你穿,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今天不好好教训你,你还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 说着,他扬起皮鞭,作势要打,鞭梢在李晓聪眼前晃出残影。
李晓聪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心中涌起无尽的委屈和恐惧,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他偷偷睁开眼,却见王伯的皮鞭停在半空中,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犹豫。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张明远的呼喊声:“老王,先别打!大队长说有话问他!”
王伯收回皮鞭,冷哼一声:“算你小子运气好。走!回队里去!” 他一把揪住李晓聪的衣领,像拎小鸡似的将他提起来。李晓聪双脚离地,徒劳地挣扎着,双腿乱蹬,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回程的路上,李晓聪被押着走在中间。他看着周围熟悉又陌生的景色,突然发现路边的草丛里似乎有东西在闪烁。定睛一看,竟是一个生锈的铁皮青蛙玩具!这意外的发现让他心中一动,难道这是什么隐藏的线索?他不动声色地靠近草丛,假装被石头绊倒,趁众人不注意,猛地扑过去抓住玩具。
“你找死!” 王伯反应极快,一把将李晓聪拽回来,玩具也被夺走。李晓聪却死死抓住玩具,大声喊道:“放开我!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然而,王伯只是冷冷地将玩具扔到一边,那铁皮青蛙在地上翻滚了几下,便没了动静。原来,这只是张明远设下的又一个陷阱,专门用来测试李晓聪的应变能力。
王伯看着李晓聪失魂落魄的模样,再次扬起皮鞭:“还不死心?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皮鞭即将落下的瞬间,村口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夹杂着铜锣急促的敲击声。李晓聪心中一喜,难道是有人来救他了?他挣扎着望去,却只看到一群社员抬着木板,扛着沙袋,正匆匆往后山跑去 —— 堰塘决口的危机还未解除,情况似乎比之前更紧急了。
“先去堵决口!” 王伯皱了皱眉,将李晓聪扔给旁边的汉子,“看好他!等忙完这阵,再好好收拾他!” 李晓聪被按在地上,看着众人远去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无力感。他的手腕被麻绳勒得生疼,身上满是泥水和伤痕,却依然倔强地盯着远处。他知道,想要逃离这个地方,远比他想象的要困难得多,而等待他的,将是更多未知的挑战和考验。此刻,天空突然阴沉下来,远处传来隐隐的雷声,一场暴雨似乎即将来临,为这个注定不平静的日子更添了几分压抑与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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