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啸的北风如同一头肆虐的猛兽,在别墅区横冲直撞,将枯枝吹得疯狂摇曳,抽打着玻璃窗发出阵阵呜咽。李家别墅内,压抑的气氛比屋外的天气更为沉重。水晶吊灯洒下的光晕中,悬浮的尘埃仿佛都凝固了,众人围坐在宴会厅里,空气仿佛被无形的重物压得让人喘不过气来。林宛如蜷缩在沙发角落,泪水早已哭干,眼神空洞地望着地面,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在昂贵的皮革上留下月牙形的痕迹;李父拄着拐杖,眉头紧皱,脸上的皱纹拧成一团,满是纠结;一众亲戚交头接耳,不时传来阵阵叹息,如同一团团乌云,笼罩着整个房间。
就在这时,门铃突然响起,清脆的铃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惊得林宛如浑身一颤。林悦起身去开门,冷风裹挟着几片枯叶灌了进来。只见邻居张大爷穿着一件洗得发白、补丁摞补丁的军大衣,戴着顶旧毛线帽,帽檐上还沾着些许雪花,手里拎着一篮自家晒的柿饼,正站在门口。寒风将他的白发吹得凌乱,脸上的皱纹里仿佛都刻满了岁月的沧桑,但眼神却格外明亮,透着一股历经世事的睿智。
“张大爷,您这是……” 林悦有些惊讶地看着张大爷,目光落在他被冻得通红的鼻尖上。
张大爷爽朗地笑了笑,笑声粗犷而温暖,瞬间打破了屋内的沉闷:“丫头,我在门外就听见里面动静不小,想着过来凑凑热闹。” 说着,也不等林悦回应,便迈着有些蹒跚的步子径直走进客厅。他将柿饼放在茶几上,顺手拍了拍身上的寒气,军大衣上的灰尘簌簌落下,目光扫过屋内众人,最后落在李思成疲惫不堪、布满血丝的眼睛上,“思成啊,听说家里为了晓聪的事闹得不可开交,我这老头子不请自来,想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
林宛如抬起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抵触,声音沙哑而冰冷:“张大爷,您不明白,晓聪他……”
“我明白,我都明白!” 张大爷摆了摆手,打断了林宛如的话,缓缓在沙发上坐下。老旧的沙发发出 “吱呀” 一声呻吟,仿佛也在诉说着岁月的故事。他从兜里掏出个老旧的烟斗,烟嘴处被磨得发亮,吧嗒吧嗒地抽了几口,烟雾缭绕间,仿佛勾起了无数回忆,“我家那小子,小张,你们还记得吧?小时候那调皮劲儿,十里八乡都出名!爬树掏鸟窝摔断过腿,偷摸跑去河里游泳差点没了命,在学校更是三天两头闯祸,把老师气得直跳脚!有一回,他把教室的玻璃全打碎了,校长找到家里,我和他妈脸都没地方搁。”
说到这儿,张大爷叹了口气,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懊悔,布满老茧的手轻轻摩挲着烟斗:“那时候啊,我和他妈也是舍不得骂、舍不得打,总觉得孩子还小,长大了就懂事了。每次他闯祸,我们就忙着赔礼道歉、赔钱补偿,以为这样就能解决问题。结果呢?小张越来越无法无天,初中还没读完,就跟着一帮混混在街头瞎混,抽烟喝酒、打架斗殴,啥坏事都干!有一次因为打架,被警察带到了派出所,我去领人的时候,腿都吓软了。” 他的声音渐渐哽咽,手里的烟斗微微颤抖,烟灰落在了军大衣上。
李父皱着眉头,拄着拐杖往前探了探身子,拐杖头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击出沉闷的声响:“老张,那后来呢?”
张大爷抹了把脸,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决然:“后来啊,我一咬牙,把他送进了一个偏远山区的训练营。那地方可比思成说的清平村还艰苦,住的是土坯房,墙缝里直灌风;吃的是糙米饭,掺着沙子硌得牙疼,每天天不亮就得起来干活,砍柴、种地、挑水,啥活都得干。” 他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心疼,仿佛又看到了儿子在训练营受苦的模样,“刚送去那会,小张在电话里哭得撕心裂肺,喊着‘爸,我错了,接我回家吧’。我和他妈听着,心都碎了,好几次都想连夜开车把孩子接回来。有一回,你阿姨(张大爷老伴)都收拾好行李了,最后还是被我拦住了。”
林宛如听得眼眶泛红,声音带着哭腔,声音发颤:“那张大爷,您…… 您最后接回来了吗?”
张大爷摇了摇头,眼神变得坚定,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光芒:“没有!我咬着牙没去!我和他妈在家哭了好几个晚上,整夜整夜睡不着觉,守着电话等小张的消息。但我心里清楚,要是这时候心软,孩子这辈子就毁了!” 他猛吸了一口烟,烟雾从鼻孔中喷出,“慢慢地,小张的电话里抱怨少了,开始和我们说在训练营里学到的东西。他说学会了自己洗衣服、做饭,学会了修桌椅、种地,还交到了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有一次,他在信里写‘爸,我今天帮老乡修好了漏水的屋顶,他们可高兴了’,我和你阿姨看着信,又哭又笑。”
说到这儿,张大爷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去年过年,小张回来了。我和他妈差点没认出来!晒得黝黑,却结实了不少,眼神里透着一股精气神。他主动帮我们干活,还把在训练营里攒下的钱交给我们,说‘爸妈,以前是我不懂事,让你们操心了。以后我一定好好读书,让你们过上好日子’。” 张大爷的声音有些颤抖,眼中闪烁着泪光,“现在啊,小张在学校成绩名列前茅,还当上了班长!上个月,他还得了三好学生,奖状就贴在堂屋墙上,全村人都来恭喜我们。”
屋内一片寂静,只有张大爷抽烟的 “吧嗒” 声。林宛如呆呆地望着张大爷,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儿子晓聪小时候的模样,那时的他也是这般可爱懂事;李父若有所思地摩挲着拐杖,眉头渐渐舒展;大姨掏出手帕,悄悄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二舅母则红着眼圈,轻轻点头。
张大爷转头看向李思成,目光中满是赞赏,伸手拍了拍李思成的肩膀,力道十足:“思成啊,我听说你为了晓聪,斥巨资打造了个清平村,让孩子在那里体验八十年代的生活,用特别的方式教育他。说实话,刚开始我也觉得你疯了,哪有当爹的这么折腾孩子的?但现在想来,你这是下了一盘大棋啊!” 他站起身,挺直了有些佝偻的背,“孩子就像一棵小树苗,不修剪、不打磨,怎么能长成参天大树?晓聪在清平村吃点苦,受点累,说不定真能脱胎换骨!说不定啊,以后还能成为国家的栋梁!”
林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推了推眼镜:“张大爷说得对。舅舅这些年为了晓聪的事,头发都白了不少。他做这个决定,肯定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您不知道,舅舅为了清平村的事,熬了多少个通宵,连生意都顾不上了。”
这时,二舅母小声嘀咕道,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心疼:“话是这么说,可毕竟是自己的亲孙子、亲儿子,看着他受苦,当长辈的哪能不心疼?我一想到晓聪在那边吃不好、穿不暖,晚上睡不着觉,心就像被针扎一样。”
张大爷笑了笑,拿起一个柿饼递给林宛如,柿饼表面的白霜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大妹子,心疼归心疼,但咱们得把眼光放长远些。我家小张现在的变化,就是最好的例子。晓聪这孩子聪明,只要引导得好,将来肯定有出息!说不定啊,等他从清平村回来,就是咱们别墅区里人人称赞的好孩子,考上清北大学,给你们李家争光!到时候,你就等着享福吧!”
张大爷的话如同一缕阳光,穿透了笼罩在李家的阴霾。林宛如咬了咬嘴唇,低头看着手中的柿饼,喃喃道:“真的能像小张那样吗……” 泪水再次模糊了她的双眼,但这次,眼中多了一丝希望。
李思成站起身,眼中闪烁着感激的光芒,声音有些哽咽:“张大爷,谢谢您!您这番话,解开了我们一家人的心结。” 他转头看向家人,语气坚定,目光中充满了信念:“我知道大家都心疼晓聪,但请相信我,也相信晓聪。清平村的生活虽然艰苦,但那里有负责任的老师,有淳朴的村民,还有一群和晓聪一样渴望改变的孩子。我相信,晓聪一定能在那里找到人生的方向!”
张大爷哈哈一笑,笑声爽朗:“这就对了!一家人嘛,就得齐心协力。我等着喝晓聪考上清北大学的庆功酒!到时候,我可得好好尝尝你们家的茅台!”
屋内的气氛渐渐缓和,甚至有人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三姑拿起一个柿饼,分给身边的人,大家一边吃着香甜的柿饼,一边聊着家常,仿佛之前的争吵从未发生过。然而,就在这时,李思成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刺耳的铃声打破了这难得的和谐。他掏出手机一看,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手指紧紧攥着手机,关节都泛白了。张明远发来一条紧急消息:“李总,晓聪在野外实践课上突发高烧,情况危急!目前正在送往村卫生室的路上,信号不稳定,随时可能中断联系!”
李思成的大脑 “嗡” 的一声,一片空白。他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内心却早已乱成一团麻。他偷偷瞥了一眼家人,看着他们刚刚放松的神情,不知该如何开口。如果现在说出晓聪的情况,好不容易缓和的气氛必将再次被打破,家人肯定会情绪失控,要求立刻把晓聪接回来。可如果隐瞒不报,万一晓聪真的出了什么事…… 李思成只觉得冷汗湿透了后背,一场新的风暴,即将在这看似平静的表面下,汹涌袭来,而他,即将再次面临一场艰难的抉择与挑战。
欲知下文如何,请先关注收藏点赞!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