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餐,开始了!”
叶尘那沙哑却清晰的声音,穿透了战场上所有的喧嚣与哀嚎,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整个战场,那震天的喊杀声,出现了一个极其诡异的停顿。
所有人的目光,无论是浴血奋战的天剑宗弟子,还是仓皇逃窜的黑煞宗魔修,都不由自主地,聚焦在了那个缓缓从地上站起的少年身上。
他的身上,一半是璀璨夺目、神圣浩瀚的混沌金光,另一半,却是精纯凝练、霸道绝伦的太古魔气。
金与黑,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此刻却无比和谐地在他体表交织、流转,形成了一幅妖异、神圣,却又充满了无上威严的恐怖图景。
“噗……”
数百米外,墨天绝狼狈地从一个巨坑中爬起,又是一口逆血喷出。他捂着自己那条软绵绵垂落的手臂,脸上写满了无法理解的惊骇与癫狂。
“这……这怎么可能?!你的力量……这股威压……你……”
他语无伦次,道心在叶尘那一拳之下,已然彻底崩碎!
他可是半步王侯!是东荒站在最顶点的寥寥数人之一!
怎么会被一个凝元境的蝼蚁,一拳重创到如此地步?!
这不合理!这根本不符合修炼的逻辑!
然而,叶尘,甚至连眼角的余光都没有分给他一分。
他就那么站着,所有的心神,所有的注意力,都无比专注地,锁定在了远处那只还在不断从地底裂缝中挣脱的、遮天蔽日的魔神手臂之上。
那种眼神……
墨天绝见过!
那是饥饿了三天三夜的野狼,看见了一头肥美羔羊的眼神!
那是猎人,看见了自己梦寐以求的猎物的眼神!
那是……源自生命最顶层、对“食物”的,极致贪婪!
这种极致的无视,比一万句恶毒的咒骂,还要让墨天绝感到刺骨的冰冷和疯狂的羞辱!
他,堂堂黑煞宗副宗主,半步王侯墨天绝,在对方眼里,竟连被正眼相看的资格,都没有?!
“吼……?”
似乎是感受到了叶尘那毫不掩饰的、源自血脉深处的吞噬意图,那只巨大的魔神手臂,向上攀升的动作,竟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停顿。
在那翻涌的魔气深处,一双山岳般大小、猩红如血的巨眼,缓缓睁开。
那目光中,充满了太古的暴虐与混乱,但当它投向叶尘这个渺小的、如同尘埃般的身影时,却破天荒地,带上了一丝……困惑。
还有一丝……连它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源自本能的……悸动与不安!
它能感觉到,眼前这个“虫子”的体内,有让它无比渴望的、至高无上的混沌本源。
但它同样能感觉到,那股混沌本源之中,蕴含着对它而言,足以致命的……天敌气息!
看到魔神手臂终于将注意力放在了叶尘身上,看到那双猩红巨眼中的暴虐,墨天绝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强压下心中的恐惧,对着叶尘,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咆哮:
“小畜生!你窃取了魔神大人的力量!你这是在亵渎神明!是在找死!”
“看到了吗?!魔神大人已经盯上你了!他会把你撕成碎片!撕成最微不足道的尘埃!哈哈哈哈!”
他试图用魔神的威严来恐吓叶尘,同时,也是在给自己那颗已经濒临破碎的道心,壮最后的胆。
听到他的叫嚣,叶尘终于有了反应。
他缓缓地,转过了头。
他看着远处那个色厉内荏、状若疯魔的墨天绝,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个无比玩味的笑容。
在全场数万人骇然的注视下,叶尘伸出舌头,轻轻舔舐了一下自己嘴角因为力竭而溢出的、带着一丝金色的血迹。
那动作,优雅,却又充满了野性的、令人不寒而栗的意味。
他品味了一下,随即淡淡地开口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裹挟着一股无可匹敌的混沌之力,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战场。
“撕碎我?”
“不,你好像……搞错了点什么。”
叶尘的嘴角,缓缓上扬,勾起一抹极度残忍与霸道的弧度。
“对于它来说,我,才是它的……天灾。”
“而你……”
叶尘的目光,终于正眼落在了墨天绝的身上,那眼神,充满了怜悯,就如同神明在俯视一只在地上徒劳挣扎的……臭虫。
“你,连当开胃菜的资格,都没有。”
城墙之上,李道玄和剑老等人,一个个张大了嘴巴,眼珠子瞪得溜圆,如同白日见鬼!
正在追杀敌人的天剑宗弟子们,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当场摔倒!
那些还在疯狂逃命的黑煞宗魔修,更是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疯了!
这个叶尘,绝对是疯了!
他竟敢说……他要把太古魔神,当做食物?!
这是何等的狂妄!何等的霸道!何等的……无法无天!
“不可能……不可能……”墨天绝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瘫软在地,嘴里无意识地呢喃着,他的世界观,在这一刻,被叶尘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彻底、完全地,碾成了粉末。
镇魂塔内。
风清月看着外界那道金黑交织、霸道绝伦的身影,也陷入了长久的失神,随即,她那绝美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夹杂着震撼与恍然的复杂神色。
她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低声自语: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
“《万古秘闻录》中记载,宇宙诞生之初,光与暗同生,混沌与魔胎并存……”
“混沌圣体与太古魔躯……它们是天生的宿敌!是宇宙法则两极的最终体现!它们之间,没有对错,没有正邪,只有最原始的……吞噬与被吞噬!”
“小男人……他不是在发疯,他只是……觉醒了血脉中最原始的本能!”
外界。
叶尘不再理会那个已经彻底废掉的墨天绝。
他转过身,重新将目光,锁定在了那只巨大的、散发着无尽魔威的手臂之上。
他动了。
没有使用任何花里胡哨的身法,甚至没有跑。
他只是那么一步,一步地,朝着那顶天立地的魔神手臂,缓缓走去。
他每向前踏出一步,他脚下的大地,便承受不住他身上逸散出的那股混沌与魔气混合的恐怖力量,自动向两边翻裂,犁出一条深不见底的焦黑沟壑!
他抬起头,仰望着那尊庞然大物,脸上带着即将享用盛宴的、无比满足的笑容。
他张开双臂,对着那尊太古魔神,发出了属于胜利者的、霸道无比的宣告:
“你的盛宴,到此为止。”
“接下来……”
“轮到我,开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