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船吗，年轻人”
“我……可以渡你们……去往……彼岸”
秦语妍的身体猛的一紧！
她一手扶着昏迷的风清月，另一只手已经握住佩剑剑柄，清冷的凤眸死死的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冰皇凤凰体】本能的催动，丝丝缕缕的寒气在她周身缭绕。
“谁？！？！”
她厉声喝问，声音因为虚弱带着一丝沙哑，但其中的戒备跟杀意，却冰冷刺骨。
白浅浅吓得浑身一哆嗦，她本能的把怀中昏迷的星灵儿抱得更紧，浅琥珀色的眼眸里全是惊恐，躲在秦语妍的身后，大气都不敢喘。
“哗啦……哗啦……”
水声，越来越近。
浓雾，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排开。
一艘通体由森白骨骼拼成的小船，悄无声息的，从雾中滑了出来，停在她们面前那片漆黑泥泞的岸边。
那根本就不是一条河！
而是一条由无数扭曲，哀嚎的怨魂跟残魄汇聚成的，缓缓流淌的…绝望之江！
江水粘稠如墨，无数痛苦又模糊的面孔在其中载浮载沉，一双双充满不甘跟怨毒的手臂，从江水中伸出，徒劳的抓向天空，却又被某种规则之力死死的束缚在江中。
那令人神魂不宁的哭嚎跟低语，正是源于此地！
在那艘白骨小船的船头，站着一个佝偻的身影。
他穿着一身破烂的黑色斗篷，整个身体都笼罩在阴影之下，脸上好像还戴着一张白骨面具，只露出一双空洞，幽深的眼眶。
他手中，握着一根由某种生物的脊椎骨制成的长篙。
他，就是那个幽冥船主！
秦语妍的心，沉到了谷底。
眼前的一切，跟风清月之前的描述，分毫不差。
她们真的闯进了这条血腥古路三大绝地之一的幽冥渡口！
船主那空洞的眼眶扫过众人。
他的目光在秦语妍和白浅浅身上一掠而过，没有停留，好像她们只是两块不重要的石头。
最后，他的视线落在两个昏迷不醒的人身上。
一个，是燃烧了转世道果，现在气息比死人还寂灭的风清月。
另一个则是被风清月垫在身下，身体正本能的散发混沌气息的叶尘。
当看到叶尘的瞬间，船主那万古不变的身形，好像微微的，顿了一下。
他空洞的眼眶深处，好像有某种说不出的光芒，闪了一下。
“原来…是这样…”
船主再次开口，声音依旧沙哑，但却少了一丝刺耳，多了一分莫名的叹息。
“一个燃烧了道果的归乡人”
“一个身负混沌的迷途者”
“还有两个沾染了你们气息的小家伙”
他的话让秦语妍心头剧震！
他竟然一眼就看穿了风清月和叶尘的状态！
这船主，到底是什么来历？！
“前辈。”
秦语妍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她知道，面对这种存在，任何武力威胁都是徒劳的。
她收回按在剑柄上的手，微微躬身，沉声问道：
“敢问，何为彼岸？渡河的代价，又是什么？”
“彼岸，就是你们想去的地方。”
船主的回答模棱两可，充满了玄机。
“至于代价。。。”
他那空洞的眼眶，转向了那条奔腾不息的怨魂之江。
“此江，名为忘川，从古至今，无数陨落在这条路上的神魔怨念汇聚而成。它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永世沉沦在这里，不得解脱。”
“我的船，不收金银，不收灵石。”
“只收过往。”
“上船的人，需要用自己最珍贵的一段记忆当船费。记忆越是刻骨铭心，就越有价值，它会变成燃料，让我这艘船，有足够的力气，渡过这无尽的忘川。”
最珍贵的一段记忆？！
秦语妍和白浅浅齐齐色变。
对修士而言，记忆不仅仅是过往，更关乎道心，关乎根本！
抹去一段最珍贵的记忆，轻则道心受损，重则修为倒退，甚至可能走火入魔！！！
这个代价，太过沉重！
“我们可以用别人的记忆来支付吗？”
白浅浅鼓起勇气，小声的问道，她本能的想到了那些被叶尘杀死的敌人。
船主缓缓的摇了摇头，斗篷下的身影，仿佛融入了黑暗。
“忘川，只认本心。”
“渡河的人，必须支付自己的代价。”
秦语妍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她们一行五人，叶尘，风清月，星灵儿都已昏迷，根本无法支付“记忆”。
那么，这船费，就只能由她和白浅浅来出！
可是，要支付五个人的船费，她们的记忆，够吗？
最珍贵的记忆。
秦语妍的脑海中，不受控制的浮现出了一个身影。
那个在天枢圣地，为了救她，不惜对抗整个世界的少年。
那个在她最绝望时，以混沌道血为她重塑道基，予她新生的男人。
那个跟她缔结大道誓言，许诺要跟她并肩立于武道之巅的道侣。
要将这些记忆，当做船费，支付出去吗？
秦语妍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痛得无法呼吸。
如果失去了这些，她还是她吗？
她活着的意义，又是什么？！
好像是看穿了她的挣扎，船主沙哑的声音，再次幽幽响起。
“忘川之畔，没有来路，只有前路。上不上船，由你们自己决定。”
“不过”
他的话锋微微一转，那空洞的眼眶，好像穿透了无尽的浓雾，看向她们来时的方向。
“那些追逐秩序的清道夫，虽然厌恶这里的混乱，但它们的耐心，是有限的。”
“留给你们的时间，不多了。”
这句话让秦语妍瞬间从挣扎中惊醒！
是啊！
她们没有选择！
不上船，就是死！
上了船，虽然要付出惨痛的代价，但至少叶尘他们，还有一线生机！
“我”
秦语妍深吸一口气，清冷的凤眸中，闪过一丝决绝！
然而，就在她准备开口答应的瞬间！
异变，再次发生！！！
一直被风清月垫在身下，昏迷不醒的叶尘，他的身体，突然剧烈的颤抖了一下！
下一秒。
“嗡！！！”
他体内那座沉寂的【中宫·混沌神宫】
在没有任何人催动的情况下，竟然自行运转！
下一刻，一道青蒙蒙的光华自叶尘胸口透体而出，于半空中凝聚成形，化作一块古朴、沧桑、布满了裂纹的……青铜残片，悬浮在了他的胸口之上！
正是那块，【南天门】的残片！
南天门残片刚一出现，便与此地“忘川”的混乱法则，以及那艘白骨小船散发出的古老气息，产生了某种难以言喻的……共鸣！
“这是……”
船主空洞的眼眶，死死地盯着那块青铜残片，沙哑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剧烈颤动！
“……守护者……留下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