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映厅的灯光“咔嗒”一声亮起时，夏小星的手指还嵌在顾衍之的胳膊肘里，准确说，是攥着他衬衫的布料，揉得那片纯棉料子皱成了刚泡发的咸菜，连纹路里都沾了点爆米花碎。
她猛地松手，指尖还残留着布料被攥紧的温热触感，再抬眼看向顾衍之，脸瞬间红得像被电影院的暖光烤透的番茄：“对、对不起啊顾总！我刚才太慌了，没注意……”说着还伸手想去抚平那片褶皱，指尖刚碰到布料，就见顾衍之往后缩了缩胳膊。
夏小星的手僵在半空，正想道歉，却见顾衍之站起身时没站稳，膝盖轻轻撞了下前排的座椅背，发出“咚”的一声轻响。她下意识伸手去扶，掌心刚贴上他的手腕，就被一片湿意惊得顿了顿，他的手心全是汗，连指缝里都沾着，湿哒哒的，比她刚才攥着爆米花桶的手还要潮。
“顾衍之，”夏小星憋着笑，故意凑得近了些，说话时的气息轻轻扫过他的手腕，“你该不会……也怕恐怖片吧？”
顾衍之像是被烫到似的，猛地把手背到身后，耳尖红得能滴出血来，连喉结都滚了滚才找回声音：“没有，是电影院太闷了，空气不流通。”话刚说完，放映厅后排传来工作人员收拾垃圾的声音，带着点凉意的穿堂风扫过来，他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声音又弱了半截，最后低低地“嗯”了一声，像个被戳穿心事的小学生，连眼神都不敢往她身上落。
夏小星这下再也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踮起脚尖伸手去捏他的手心，这次他没躲，只是指尖轻轻颤了颤。她的指尖带着刚摸过爆米花桶的甜香，蹭过他掌心的汗时，顾衍之的手指蜷了蜷，差点反过来攥住她：“承认吧，你刚才比我还胆小呢。”
“谁胆小了？”顾衍之终于抬眼，镜片上还沾着点放映厅的微光，眼神里却没了平时的严肃，反倒有点委屈，“我就是觉得那女鬼的音效太吵，影响判断。”他说着还故意挺了挺背，可刚走两步，又因为注意力全在她身上，差点踩到地上的爆米花袋，踉跄了一下。
夏小星赶紧扶住他的胳膊，这次没再攥着布料，而是轻轻搭在他的小臂上：“好啦好啦，顾总最勇敢了，是音效的错，行了吧？”她忍着笑，故意把“最勇敢”三个字说得格外响，引得旁边收拾垃圾的阿姨看了他们两眼，还笑着说“小情侣真有意思”。
顾衍之的耳尖更红了，却没反驳“小情侣”这三个字，只是伸手把夏小星落在肩后的头发勾到耳后，动作自然得像是练过千百遍：“先去取车，晚风吹着容易着凉。”
出了电影院的门，初夏的晚风果然带着点凉意，裹着商场门口烤肠的香气扑过来。夏小星缩了缩脖子，刚想把卫衣帽子拉起来，就见顾衍之已经把自己的薄外套脱下来，往她肩上披，外套上还留着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混着刚才电影院里的爆米花甜香，意外地好闻。
“你不冷啊？”夏小星拽了拽外套的袖子，太长了，都快盖住她的手。
“我火力旺。”顾衍之说得一本正经，却悄悄把胳膊往袖子里缩了缩，其实晚风扫过胳膊时，他也觉得有点凉，可看着夏小星裹着他外套的样子，像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狐狸，心里又暖烘烘的。
往停车场走的路上，夏小星想起副驾储物格里的狐狸玩偶，忍不住笑：“刚才忘了把狐狸带下来，它会不会在车里生气啊？”
“应该不会，”顾衍之顺着她的话接，“它刚才只露出个脑袋，估计没看到多少恐怖片。”
“那可不一定，”夏小星模仿着玩偶的语气，捏着嗓子说，“顾总你刚才攥着小星的手，我都看到啦！指尖都发白了呢！”
顾衍之被她逗得没辙，伸手轻轻弹了下她的额头：“就你记性好。”弹完又觉得力道重了，赶紧伸手揉了揉，“疼不疼？”
“不疼，”夏小星笑着躲开，却故意往他身边靠了靠，胳膊肘蹭到他的胳膊，“不过说真的，刚才林特助发消息问你‘靠肩了没’，我差点笑出声。顾总，你是不是早就跟林特助串通好啦？”
“谁跟他串通了？”顾衍之嘴硬，脚步却慢了些，好让她能跟上，“是他自己瞎出主意，我本来就是觉得那电影的场景对你有用。”
“哦…”夏小星拖长了调子，故意歪头看他，“那刚才在电影院，是谁说‘有你在身边，没那么怕了’呀？”
顾衍之的脚步顿了顿，路灯的光落在他脸上，能看到他嘴角偷偷往上扬的弧度。他没回答，只是伸手牵住了她的手，这次没像刚才在电影院里那样攥得发紧，只是轻轻扣着她的指尖，掌心的汗还没干，却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温柔：“走快点，车里的玩偶该等急了。”
到了车边，顾衍之先拉开副驾的门，把储物格里的狐狸玩偶抱了出来，玩偶的耳朵上沾了点爆米花渣，他下意识地用指腹轻轻拍掉，动作温柔得像是在对待什么易碎品。夏小星站在旁边看着，忽然觉得这样的顾衍之很可爱，平时在公司里雷厉风行，连签字都带着股干脆劲儿，可对着一只玩偶，却能细心到拍掉耳朵上的碎渣。
“你看什么？”顾衍之抬头，正好对上她的目光，耳尖又开始泛红，赶紧把玩偶塞进她怀里，“快上车，风大。”
夏小星抱着玩偶坐进副驾，刚系好安全带，就见顾衍之从储物格里拿出一包湿纸巾，递了过来：“擦下手吧，刚才摸了爆米花。”他自己也抽了一张，却先擦了擦刚才被她攥过的胳膊，又擦了擦手心，好像在掩饰刚才手心出汗的事。
夏小星憋着笑，故意把湿纸巾凑到他面前：“顾总，我帮你擦吧？你刚才单手开车不方便。”
“不用，我自己来。”顾衍之赶紧躲开，可手忙脚乱间，湿纸巾掉在了脚垫上。他弯腰去捡，脑袋差点撞到方向盘，夏小星伸手想扶他，结果不小心踩了他的鞋，她穿的是软底帆布鞋，踩上去不疼，可顾衍之还是顿了顿，抬头看她时，眼里全是笑意：“夏小星，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不是！”夏小星赶紧收回脚，却见顾衍之已经捡完了湿纸巾，还顺便帮她把掉在脚垫上的一根头发捡了起来。他擦完手，发动车子时，忽然说：“刚才在电影院，你靠在我肩膀上的时候，很软。”
夏小星的脸瞬间红透了，赶紧把脸埋进狐狸玩偶的毛里：“顾总！你怎么突然说这个！”
“就是觉得……”顾衍之的声音低了些，眼神专注地看着前方的路，“比我想象中要软。”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下次看动画片的时候，你还可以靠过来，我这次肯定不紧张了。”
“才不信呢，”夏小星从玩偶后面探出头，“到时候你又攥我的手，指尖发白。”
“不会。”顾衍之侧过头看了她一眼，路灯的光透过车窗落在他脸上，轮廓柔和了不少，“下次我会牵得轻一点。”
车子刚拐过夏小星家附近的路口，就闻到一股甜香，路边的糖炒栗子摊，老板正拿着大铲子翻炒栗子，白雾腾腾的，看着就暖和。夏小星的眼睛亮了亮，忍不住说：“顾总，我想吃栗子。”
顾衍之二话没说，就把车停在了路边：“你在车上等我，我去买。”他下车前，还特意问了一句，“要不要放桂皮？”
“不要！”夏小星赶紧摇头，“桂皮味太冲了，我不爱吃。”
“知道了。”顾衍之点点头，转身走向栗子摊。夏小星趴在车窗上看着他，他穿的是浅色衬衫，外面没套外套，站在栗子摊前，跟老板说着什么，还伸手试了试栗子的温度。老板阿姨笑着说了句什么，顾衍之的耳尖红了，还回头往车里看了一眼，正好对上她的目光，赶紧转了回去。
没一会儿，顾衍之就提着一袋栗子回来了，还冒着热气。他把栗子放在副驾的储物格里，说：“刚炒好的，有点烫，等会儿再吃。”
“老板阿姨跟你说什么了呀？”夏小星好奇地问。
“没什么。”顾衍之发动车子，却没看她，“就是问我要不要多放糖。”
可夏小星刚才明明看到老板阿姨拍了拍他的胳膊，还朝车里看了一眼，肯定是调侃他们了。她没戳穿，只是等车子停在楼下时，伸手从袋子里拿出一颗栗子，吹了吹，剥了壳递到顾衍之嘴边：“顾总，尝尝，热乎的。”
顾衍之张嘴咬过栗子，甜香瞬间在嘴里散开，比刚才的草莓糖还要甜。他嚼了嚼，说：“好吃。”
“那当然，这家栗子我从小吃到大，”夏小星又剥了一颗，自己吃了，“比电影院的爆米花好吃多了。”她顿了顿，又说，“这个就当补偿吧，补偿你刚才被我撞红的下巴，还有被我攥皱的衬衫。”
“不用补偿，”顾衍之看着她，眼神认真，“只要你喜欢，下次还带你吃。”他伸手想摸她的头发，却又停在了半空，最后只是轻轻碰了碰她的发梢，“上去吧，早点休息，明天还要画稿。”
夏小星抱着玩偶和栗子，刚推开车门，又想起什么，转身对顾衍之说：“顾总，下次看动画片，我们可以带狐狸一起去吗？它还没看过电影呢。”
“好。”顾衍之点点头，看着她走进楼道，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才发动车子离开。
夏小星刚走到家门口，就听到手机响了 是顾衍之发来的消息：“栗子凉了就不好吃了，记得趁热吃。”后面还跟了个狐狸表情，跟她怀里的玩偶一模一样。
她笑着回复：“知道啦，顾总也要早点休息，别又熬夜看文件。”
顾衍之秒回：“好。”
夏小星剥了一颗栗子，甜香在嘴里散开时，忽然想起刚才在电影院里，他攥着她的手，手心全是汗，那时候她还以为是因为怕，可刚才他牵她手的时候，手心也有点汗，却没那么湿，反而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温柔。
原来有些汗，不是因为害怕，是因为心动。
而顾衍之开车回到家，刚把车停进车库，就拿出手机给林舟发了条消息：“糖炒栗子比恐怖片有用，下次攻略可以考虑带她吃小吃。”
林舟秒回：“老板开窍了！我就说嘛，女生都喜欢吃甜的！下次游乐园安排上？过山车和鬼屋更能促进感情！”
顾衍之看着消息，想起刚才夏小星剥栗子时，指尖沾了点糖霜，亮晶晶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他回复：“先记着，等她画完稿再说。”
放下手机，他摸了摸口袋里，还留着一颗夏小星刚才递给他的草莓糖，糖纸被攥得有点软，却还带着淡淡的草莓香。他把糖拿出来，剥了壳放进嘴里，甜腻的味道在嘴里散开，比刚才的栗子还要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