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高峰的地铁像被塞进沙丁鱼的罐头,夏小星攥着半根没吃完的油条,另一只手死死护着口袋里的画本,昨晚她熬夜把“顾总求婚翻车图”补了细节,连顾衍之当时皱起的眉峰弧度都描了三遍,生怕上班路上被挤坏。好不容易挤出地铁口,街角的豆浆铺排着长队,她踮着脚看前面的人结账,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咳,熟悉的雪松味混着清晨的凉风吹过来,她的耳朵尖瞬间就热了。
不用回头也知道是顾衍之。昨天晚上他们还在咖啡馆拼着蛋糕拍照,他帮她擦嘴角奶油时,指腹蹭过她脸颊的温度还没散,可现在是上班时间,公司里除了林舟,还没人知道他们俩的事,主要是夏小星觉得,要是被同事知道“顾总”变成了“男朋友”,以后摸鱼画他的糗事,恐怕要先在心里打三页草稿。
她假装没听见,赶紧接过老板递来的热豆浆,转身就往写字楼跑,塑料杯壁的热气透过指尖,烫得她指尖发麻。刚冲进旋转门,身后的脚步声就跟了上来,她余光瞥见顾衍之穿着深灰色西装,手里拎着黑色公文包,头发比昨天整齐些,显然是早上特意打理过的,可不知怎么,她总想起他昨天耳尖泛红,说“顺手捡了毛线”的样子,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里面已经挤了七八个人,夏小星赶紧钻进去,选了个靠角落的位置,背对着电梯门,低头假装刷手机。屏幕亮着,停留在昨天林舟发的朋友圈,照片里她埋在顾衍之怀里笑,蛋糕上的小狐狸奶油蹭了她一脸,林舟还配了文案:“老板求婚成功,可喜可贺(蛋糕没翻车版)”。她赶紧划走,指尖却不小心碰到了音量键,手机里突然传出昨天咖啡馆的笑声,她吓得手忙脚乱按静音,耳朵热得能煎鸡蛋。
身后传来一声极轻的笑,她不用回头也知道是顾衍之。他就站在她斜后方,隔着两个同事的距离,她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脑后,早上出门太急,她随便抓了根皮筋扎了个低马尾,刚才跑的时候大概歪了,发尾垂在颈侧,蹭得她有点痒。
电梯缓缓上升,数字从1跳到5,中间进来两个市场部的同事,李姐一进来就笑着打招呼:“哟,顾总也坐这趟电梯啊?”又看向夏小星,“小星今天也这么早,你们俩这默契,天天同乘电梯呢。”
夏小星手里的豆浆差点洒出来,赶紧摆手:“巧合巧合!我今天就是起得早了点,平时都得等下一趟的。”她说着,偷偷往后瞥了一眼,刚好对上顾衍之的目光,他的眼神里带着点无奈的笑意,手指在公文包的提手上轻轻摩挲,那是他紧张时的小动作,昨天给她戴戒指前,他也这么摩挲过戒指盒。
顾衍之没说话,只是淡淡点了点头,目光又落回她的马尾上,像是在数她发尾翘起来的碎发。夏小星赶紧转回头,假装研究手机屏幕上的地铁线路图,心里却在吐槽:明明昨天还抱着她看蛋糕上的小狐狸,今天连句话都不敢说,顾总你也太能装了!
电梯到12楼,有人要下,人群往门口挪了挪,夏小星被挤得往后退了半步,后背刚好碰到顾衍之的胳膊。他的西装面料挺括,隔着布料也能感觉到他体温,她像被烫到似的,赶紧往前挪了挪,手里的豆浆晃出几滴,滴在电梯地板上。
“小心点。”顾衍之的声音很低,只有她能听见,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他悄悄伸过手,帮她扶了一下豆浆杯底,指尖碰到她的手背,凉丝丝的,却让她的心跳瞬间快了半拍。
电梯到18楼,是他们公司所在的楼层。门一开,夏小星赶紧跟着人群往外走,刻意跟顾衍之错开半步,像两个不熟的同事。刚走出电梯,实习生小张就凑过来,笑着说:“夏老师,顾总,你们俩今天走得好整齐啊,跟提前约好的似的。”
夏小星的脸更红了,刚要解释,顾衍之却先开了口:“楼层一样,顺路。”他说完,转身往办公室走,走了两步,又悄悄回头,对着夏小星比了个口型,“稍后找你”,唇形清晰,眼神里带着点笑意,像偷糖吃的小孩。
夏小星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笑了出来,手里的豆浆都不烫了。回到设计部,她刚把画本放在桌上,就收到一条微信,是顾衍之发来的:“辫子歪了,我办公室抽屉里有皮筋,米色的,你上次落在我这的。”
她伸手摸了摸脑后的马尾,果然歪得厉害,发尾都垂到肩膀前面了。想起刚才电梯里顾衍之一直盯着她的头发,她的心里像灌了蜜似的,偷偷回复:“知道了,顾总,等我摸鱼的时候过去拿。”
没过两分钟,顾衍之又发来一条:“别摸鱼,先把昨天的设计稿改完,改完给你批假,下午去陶艺工作室把那对杯子拿回来。”后面还跟了个小狐狸的表情,是她上次画给他的表情包。
夏小星看着手机屏幕,忍不住笑出了声,旁边的同事小王凑过来:“小星,你笑什么呢?跟捡了钱似的。”
“没什么没什么!”她赶紧把手机收起来,翻开设计稿,可笔尖落在纸上,却忍不住画了个歪着马尾的小狐狸,旁边站着个穿西装的大灰狼,正偷偷盯着小狐狸的头发,手里还攥着一根米色的皮筋。
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照进来,落在画纸上,小狐狸的耳朵尖泛着粉,像极了刚才电梯里,她被同事打趣时泛红的脸。她想起顾衍之刚才在电梯里悄悄扶她豆浆杯的样子,想起他转身时比的口型,突然觉得,这种“假装不熟”的小秘密,好像比公开在一起更甜,就像藏在口袋里的糖,只有他们俩知道,什么时候能掏出来,尝一口甜。
中午吃饭的时候,夏小星借着送文件的名义,去了顾衍之的办公室。他正在看报表,看见她进来,指了指抽屉:“皮筋在左边第二个抽屉里,自己拿。”
她拉开抽屉,果然看见一根米色的皮筋,是她上次去他办公室送画稿时,不小心扯断了,落在他桌上的。她拿着皮筋,转身要走,顾衍之却突然站起来,从身后轻轻握住她的手腕:“我帮你扎吧,你自己扎总歪。”
他的手指很轻,穿过她的头发,指尖蹭过她的头皮,有点痒。她站在原地,不敢动,只能看着办公室的落地窗,窗外的梧桐树沙沙作响,像极了昨天咖啡馆里的笑声。
“好了。”顾衍之帮她把马尾扎好,又轻轻拽了拽发尾,“这次不歪了,比早上整齐多了。”
她转身看着他,他的耳尖又有点泛红,跟昨天说“顺手捡毛线”时一模一样。她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耳尖:“顾总,你怎么一跟我靠近就脸红啊?昨天求婚的时候不是挺勇敢的吗?”
“那不一样。”他别开脸,咳嗽了一声,“昨天是求婚,现在是上班。”
“哦~上班就不能跟我亲近啊?”夏小星故意逗他,伸手勾了勾他的手指,“那晚上下班呢?晚上总可以了吧?”
顾衍之的耳朵更红了,却反手握住她的手,指尖蹭过她无名指上的戒指:“晚上带你去吃草莓蛋糕,你上次说想吃的那家,我订好了位置。”
她的心里甜滋滋的,刚要说话,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敲响,林舟的声音传进来:“老板,下午的会议资料准备好了,还有……夏小姐也在啊?”
夏小星赶紧松开顾衍之的手,抓起桌上的文件:“我先回去了!下午见!”说完,像只受惊的小松鼠似的,飞快地跑出了办公室。
林舟看着夏小星的背影,又看了看顾衍之泛红的耳尖,忍不住笑了:“老板,你们俩这‘地下恋情’,什么时候公开啊?全公司都快猜出来了,刚才小张还问我,你是不是对夏老师有意思呢。”
顾衍之瞪了他一眼,却没反驳,只是拿起桌上的报表,嘴角却忍不住弯了弯,等把陶艺杯拿回来,摆在办公室的展示架上,再公开也不迟。毕竟,他的小狐狸,早就跑不掉了,多等几天,让大家多猜几天,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下午改完设计稿,夏小星拿着顾衍之批的假条,高高兴兴地去了陶艺工作室。张老板看见她,笑着把那对歪歪扭扭的陶艺杯递给她:“小星,你跟小顾什么时候办婚礼啊?我这还等着给你们捏喜杯呢!”
“快了快了!”她抱着陶艺杯,心里甜滋滋的,刚走出工作室,就收到顾衍之的微信:“我下班了,在楼下等你,带你去吃草莓蛋糕。”
她抱着陶艺杯,跑向写字楼,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马尾在身后晃着,整齐又好看。她想起早上电梯里的样子,想起顾衍之帮她扎辫子的动作,突然觉得,最好的爱情,大概就是这样,有公开的期待,有私下的甜蜜,有“假装不熟”的小默契,也有“我等你”的小温柔。
就像那对陶艺杯,歪歪扭扭,却刚好成对;就像她和顾衍之,从一支马克笔开始,到一枚戒指,再到往后的很多很多故事,每一个瞬间,都甜得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