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品店的玻璃门推开时，晚风裹着点初夏的凉意扑过来，顾衍之很自然地伸手替夏小星拢了拢卫衣的帽子。夏小星嘴里还留着草莓慕斯的甜，咬着吸管笑：“顾总现在越来越会照顾人了，是不是偷偷补了‘恋爱教程’？”
他耳尖又开始泛红，却没否认，只是把她手里空了的甜品盒接过来扔进垃圾桶：“下周你的画稿要交初稿，这两天别熬太晚。”话锋一转，又装作不经意，“对了，下周五新上的恐怖片评分很高，林舟说剧情逻辑比一般惊悚片好，要不要一起去看？”
夏小星刚把最后一口奶茶咽下去，闻言差点呛到：“你？看恐怖片？”她记得上周聊起电影时，顾衍之还皱着眉说“惊悚片大多是强行制造焦虑，没什么价值”，这转变也太快了。
顾衍之眼神飘忽了半秒，很快又板起脸装正经：“偶尔放松一下，而且……据说里面有关于未来城市的场景设计，你或许能找些画画的灵感。”
这话倒让夏小星动了心，她最近正卡在游戏里“废弃都市”场景的设计上，要是能从电影里找些参考也不错。她点头应下时，没看见顾衍之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是林舟发来的消息：“老板！恐怖片促进感情大法已就位！记得全程保持淡定，女生一害怕就会往你身边靠！”后面还跟了三个加油的表情包。
顾衍之悄悄按灭屏幕，耳尖的红又深了些。他没敢说，自己小时候被表哥骗看了一部老恐怖片，愣是抱着枕头在父母房间门口蹲了三天，至今听到尖锐的音效都会条件反射地绷紧神经。
周五晚上七点，顾衍之的车准时停在夏小星楼下。她今天穿了件浅紫色的连帽卫衣，配着浅牛仔，怀里还抱着上次那个狐狸玩偶，说是“让它也感受下电影院的氛围”，其实是怕恐怖片太吓人，手里攥点东西能安心。
顾衍之看着那只尾巴快垂到她膝盖的玩偶，眼底笑意藏不住：“带它去，影院不让进怎么办？”
“才不会！”夏小星把玩偶塞进副驾的储物格里，只露出个毛茸茸的脑袋，“它这么可爱，工作人员肯定会通融的。”
电影院在市中心的商场里，正是周末人多的时候。两人刚走到检票口，就被两个举着速写本的小姑娘认出来：“是夏画师！我们上周还买了你的漫画单行本！”
夏小星没想到自己能在电影院遇到粉丝，愣了一下才笑着打招呼。顾衍之很自然地往她身边站了站，挡住身后拥挤的人流，对那两个小姑娘温和道：“谢谢支持，我们要检票了，下次有机会再聊。”
进了放映厅，夏小星才发现顾衍之选的位置还是最后一排角落，和上次看科幻片一样。她抱着爆米花桶坐下来，好奇地问：“顾总是不是特别喜欢这个位置？”
“视野好，不吵。”他一本正经地解释，其实是林舟特意叮嘱的“角落位置私密性强，方便互动”。灯光暗下来时，顾衍之悄悄攥紧了手心，连呼吸都放轻了些。
电影开场前十分钟还算平静，讲的是一群设计师进入废弃的未来实验室寻找资料，镜头缓慢扫过布满灰尘的仪器，背景音乐带着点悬疑感。夏小星看得认真，还拿出手机记了两笔场景细节，顾衍之则靠在椅背上，表面上看是淡定自若，实则盯着屏幕的眼神有点发直，连爆米花桶被碰到都没察觉。
突然，镜头猛地切到实验室的镜子上，镜中原本空无一人的角落，骤然窜出个披散着黑发、脸白得像纸的女鬼！尖锐的音效瞬间炸响，夏小星吓得“啊”地叫出声，手里的爆米花撒了一地，眼睛闭得死死的，手胡乱往前一抓，正好攥住了顾衍之的胳膊。
她的力道不小，顾衍之的衬衫都被抓出了几道褶皱，他胳膊上的肌肉也瞬间绷紧。可他没推开，反而先稳住声音，在她耳边轻声问：“很怕？”
“才、才不怕！”夏小星嘴硬，眼睛却闭得更紧了，连声音都有点发颤，“这特效也太假了，你看那女鬼的假发，一看就是化纤的，一点质感都没有。”
顾衍之差点被她逗笑，顺着她的话往下接：“嗯，造型师水平不行，下次要是星衍拍片子，肯定找更好的团队。”话虽这么说，他自己的手心却沁出了薄汗，尤其是听到女鬼的呜咽声时，脚趾都悄悄蜷了起来。
夏小星慢慢睁开一条缝，刚想看看剧情进展，镜头又突然给到女鬼的特写，她猛地朝屏幕扑过来，嘴里还流着黑色的液体！夏小星吓得浑身一缩，下意识地往顾衍之怀里钻，额头“咚”地一声，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他的下巴上。
“唔……”顾衍之疼得闷哼一声，下巴瞬间麻了半边，可他非但没推开她，反而抬手虚虚护住了她的后脑勺，像是在替她挡住那些屏幕里的“鬼怪”。他甚至还腾出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别怕，都是假的。”
夏小星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撞了人，赶紧从他怀里抬起来，借着屏幕的光看到他下巴红了一小块，顿时愧疚得不行：“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她伸手想去碰，又怕碰疼他，手在半空中停住了。
“没事。”顾衍之摇摇头，其实下巴还在发麻，可看着她眼眶红红的样子，又觉得这点疼不算什么，“再怕就闭眼睛，我跟你说剧情。”
夏小星没好意思再往他怀里钻，却也没松开攥着他胳膊的手，只是把脑袋往他肩膀上靠了靠，小声说：“那你可得说详细点，别漏了关键情节。”
顾衍之的肩膀瞬间僵住，连呼吸都慢了半拍。他能闻到她头发上淡淡的橘子味，能感觉到她靠过来时轻轻的重量，心里的紧张忽然被一种软软的情绪取代，连屏幕里的女鬼都好像没那么吓人了。
他开始断断续续地给她讲剧情，其实自己也没怎么看进去，大多是凭着逻辑推测：“刚才那个男配角应该是内鬼，他手里的U盘肯定有问题……”话没说完，屏幕里又传来一声巨响，他下意识地攥紧了夏小星的手，指尖都有点发白。
夏小星察觉到了，忍不住笑出声：“顾总，你是不是也怕恐怖片啊？”
“没有。”顾衍之嘴硬，却没松开她的手，“只是觉得音效太吵，影响判断。”
夏小星没戳穿他，只是悄悄往他身边又挪了挪，把半个身子都靠在他胳膊上。她能感觉到他手心里的汗，能看到他盯着屏幕时微微蹙起的眉，忽然觉得，这个明明自己也怕，却还硬撑着保护她的顾衍之，比平时那个雷厉风行的顾总可爱多了。
电影到最精彩的部分，主角们发现实验室的秘密，正要逃出去，女鬼却突然堵住了门口！夏小星吓得又闭上了眼睛，顾衍之也跟着屏住了呼吸，手紧紧攥着她的手。就在这时，他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在安静的放映厅里格外明显。
夏小星吓了一跳，顾衍之赶紧摸出手机按成静音，却不小心按亮了屏幕，林舟发来的微信赫然映入眼帘：“老板！进展怎么样？是不是已经靠肩了？要不要我再发点‘后续攻略’？比如散场后送她回家时，假装不经意说‘你刚才靠在我身上的时候，很软’！”
夏小星凑过去看了一眼，瞬间明白过来，刚才顾衍之推荐恐怖片的小心思全被戳穿了。她憋着笑，用胳膊肘碰了碰他：“顾总，原来你说的‘找灵感’，其实是林特助的‘促进感情大法’啊？”
顾衍之的脸瞬间红透了，连耳朵根都烧了起来。他赶紧把手机按灭，假装淡定地咳嗽了两声：“别听他胡说，我就是……觉得那电影确实不错。”
“哦？是吗？”夏小星故意拖长了调子，“那刚才是谁攥着我的手，指尖都发白了呀？还有，刚才撞你下巴的时候，我好像看到你闭眼睛了呢。”
顾衍之被她怼得说不出话，只能别过脸盯着屏幕，可嘴角却控制不住地往上扬。他悄悄松开手，又很快重新握住，这次的力道轻了些，还轻轻捏了捏她的指尖：“怕还不行吗？不过……有你在身边，好像没那么怕了。”
夏小星的心猛地一跳，刚才被恐怖片吓出来的紧张，瞬间被这句话冲得烟消云散，只剩下甜甜的暖意。她没再说话，只是把头靠得更紧了些，手里还攥着他的手，连屏幕里的剧情都没那么在意了。
散场时，夏小星才发现自己的爆米花撒了一地，顾衍之还特意找工作人员要了垃圾袋，蹲下来和她一起捡。旁边有个小男孩看着他们，拉了拉妈妈的手：“妈妈，你看那个叔叔阿姨，捡爆米花还手牵手呢！”
夏小星的脸瞬间红了，顾衍之却很坦然，捡完爆米花还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走吧，送你回家。”
车上，夏小星抱着狐狸玩偶，想起刚才电影院里的事，忍不住笑：“顾总，你小时候被恐怖片吓哭的事，要不要跟我说说？”
“谁说我被吓哭了？”顾衍之嘴硬，却还是松了口，“就是……有点不习惯而已。”
“那下次我们不看恐怖片了，看动画片好不好？”夏小星提议，“我知道有部新出的动画电影，讲狐狸和兔子一起冒险的，肯定很可爱。”
顾衍之侧过头看她，路灯的光透过车窗落在她脸上，她眼睛亮得像星星，嘴角还带着笑。他心里软得一塌糊涂，轻轻“嗯”了一声：“好，听你的。”
车停在夏小星楼下时，她想起什么，从包里拿出一颗草莓味的硬糖，剥了糖纸递到他嘴边：“给你，补偿你被我撞红的下巴。”
顾衍之张嘴咬过糖，甜腻的味道在嘴里散开，比刚才的草莓慕斯还要甜。他看着夏小星转身要上楼，忽然叫住她：“夏小星。”
她回过头，眼里带着疑惑。
“下次……看动画片的时候，你还可以靠在我身上。”他说得认真，耳尖又红了，“不用怕我介意。”
夏小星愣了一下，然后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好啊，那顾总可别到时候又紧张得攥紧我的手。”
她转身跑上楼，走到楼道口时还回头看了一眼，顾衍之还站在车边看着她，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温柔得不像话。夏小星摸了摸口袋里的糖纸，心里甜得像揣了罐蜂蜜，原来有些“小心机”，藏着的全是真心的在意。
而顾衍之坐回车里，看着手里那颗被夏小星攥得有点软的糖纸，忍不住笑了。他拿出手机给林舟发了条消息：“攻略有用，下次再想一个。”
林舟秒回：“老板！下次可以去游乐园啊！过山车和鬼屋更能促进感情！”
顾衍之看着消息，想起刚才夏小星靠在他肩膀上的样子，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他没回复林舟，却在心里悄悄记下了，游乐园，好像是个不错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