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化冰髓核心后,通道内的混沌气息似乎被削弱了些许,但那种源自深处的、令人心悸的压迫感却愈发清晰。守夜人修士手中的短杖光芒也变得不稳定,仿佛受到了某种强大力量的干扰。
“我们正在接近‘寂灭之心’,也是仪式举行的核心区域。”领路的修士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里的混沌侵蚀最为严重,而且……‘影刹’长老必然守在那里。”
通道开始变得宽阔,两侧的冰壁逐渐被一种暗沉、仿佛覆盖着污秽苔藓的岩石取代,温度也低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程度,连呼出的气息都在瞬间冻结成冰晶坠落。空气中弥漫的低语变得更加嘈杂、扭曲,充满了恶毒的诱惑与纯粹的毁灭欲望,不断冲击着众人的心神防线。
林枫将星辰之核的力量催动到极致,纯净的星辉如同灯塔,照亮前路,也稳固着队友的心神。Λ序列的扫描受到了强烈干扰,反馈回来的信息模糊不清,只能大致判断前方有一个极其庞大的能量聚合体,以及数个高能生命反应。
终于,他们穿过了最后一段狭窄的甬道,眼前豁然开朗,进入了一个无法用言语形容其庞大的地下空间。
这里仿佛是整个冈仁波齐山脉的腹地核心。空间的穹顶高不见顶,隐没在深邃的黑暗之中。脚下是一片冻结的、如同镜面般的黑色湖面,湖面中心,并非冰髓核心那样的光团,而是一个缓缓旋转的、直径超过百米的混沌漩涡!
漩涡由无数种无法形容的、不断生灭的暗色调色彩构成,内部仿佛有无数扭曲的面孔和肢体在挣扎、嘶嚎。它散发出令人灵魂冻结的寒意与直击本源的混乱意志,仅仅是看上一眼,就足以让心志不坚者陷入疯狂。这就是“寂灭之心”,混沌残渣力量在此地的显化节点!
而在混沌漩涡的正上方,悬浮着一座由纯净冰晶构筑的、散发着微弱月华光芒的祭坛。祭坛之上,苏清影双目紧闭,盘膝而坐,脸色苍白如纸,周身笼罩着一层薄薄的、仿佛随时可能破碎的灵光护罩。她的双手正按在祭坛中央一个复杂的符文凹槽中,一股精纯却显得后继乏力的灵觉之力,正艰难地引导着从祭坛下方地脉抽取的极阴之气,化作一道道纤细的银色丝线,试图缠绕、加固下方那狂暴的混沌漩涡。
显然,加固仪式已经进行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但苏清影的状态极差,她的灵觉消耗巨大,而那混沌漩涡的反扑力量远超想象,更有无形的精神攻击在不断冲击着她的意识。
祭坛四周,散布着七八具守夜人修士的尸体,死状凄惨,显然是为了保护仪式而战死。
而在祭坛与混沌漩涡之间,一道身影静静伫立。
那人同样穿着一身守夜人的深灰色斗篷,但斗篷之下,却隐约透出神谕特有的幽蓝能量纹路。他背对着林枫等人,身形瘦削,仿佛融入了周围的光影之中,气息飘忽不定,时而如同亘古寒冰,死寂冰冷;时而又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混沌扭曲感。
正是叛徒,“影刹”长老!
他似乎并未在意林枫等人的到来,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上方的苏清影和下方的混沌漩涡上,手中握着一柄扭曲的、仿佛由阴影与寒冰凝结而成的短刃,短刃的尖端,正对着苏清影的后心,一股阴寒刺骨、混合了秩序与混沌的诡异杀意牢牢锁定着她。他似乎在等待,等待苏清影灵觉耗尽,或者仪式出现破绽的瞬间,给予致命一击,或者……取而代之,掌控仪式的力量?
“影刹!你竟背叛守望之誓,勾结外敌,荼毒同袍!”幸存的守夜人修士看到同袍尸体,目眦欲裂,厉声喝道。
影刹缓缓转过身,露出一张苍白、布满细微皱纹,却带着一种诡异魅力的中年面孔。他的双眼,一只是守夜人特有的、如同蕴含星月的深邃,另一只,却是一片浑浊的、不断旋转的混沌漩涡!
“背叛?”影刹的声音沙哑而重叠,仿佛有两个声音在同时说话,一个冰冷理智,一个疯狂混乱,“吾乃追求更高之‘秩序’!守夜人固步自封,妄图以微末之力维系这注定崩坏的平衡,何其可笑!唯有拥抱‘主宰’之荣光,引导混沌,重塑此界,方是真正之‘守护’!”
他说话的同时,那只混沌之眼猛地亮起!
刹那间,整个“寂灭之心”空间的光线骤然扭曲、折叠!林枫等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周围的景象瞬间大变!脚下的黑色冰湖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数面巨大、光滑、映照出他们内心恐惧与遗憾的破碎镜面!镜面之中,倒映出的并非他们本人,而是各种扭曲、狰狞、充满恶意的幻影!
镜花水月领域!
这是影刹结合了守夜人对光影的掌控与混沌对心灵的侵蚀,所创造出的诡异领域!身处其中,五感被混淆,真假难辨,心魔丛生!
“小心!固守本心!不要被幻象所惑!”张景山长老立刻大喝,运转罡气护住周身。
赵擎天、夜凰等人也纷纷凝聚意志,对抗着领域中无孔不入的精神侵蚀和幻象攻击。磐石和山猫甚至与镜中冲出的、他们已故战友的幻影战在了一起,场面一度混乱。
而林枫,在领域展开的瞬间,便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混合了秩序锁链与混沌侵蚀的力量试图侵入他的识海,扭曲他的认知。但他识海中的定星珠印记骤然光芒大放,浩瀚的秩序星辉如同定海神针,将所有外来干扰尽数排斥、净化!
“雕虫小技!”
林枫冷哼一声,双眸之中星河流转,看破了这领域的虚实。他并未去攻击那些镜面幻影,而是抬起手,掌心向上,星辰之核悬浮而起,与体内定星珠的力量产生共鸣!
“星辉,耀世!”
轰!
比之前更加璀璨、更加纯粹的星辉以他为中心爆发开来!这星辉并非蛮横地冲击,而是带着一种定义“真实”、抚平“虚妄”的至高秩序法则!
咔嚓!咔嚓!
周围的镜面领域如同被投入石子的平静湖面,荡起剧烈的涟漪,然后一道道裂纹迅速蔓延,最终轰然破碎!光线恢复正常,众人重新回到了那黑色冰湖与混沌漩涡的现实空间!
影刹身体微微一晃,那只正常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愕,显然没料到自己的领域会被如此轻易破去。
“你的力量……果然特殊。”影刹那只混沌之眼死死盯住林枫,以及他手中的星辰之核,充满了贪婪与忌惮,“交出那核心,投入主宰麾下,你我将共创新秩序!”
“道不同,不相为谋。”林枫语气冰冷,一步踏出,身形已如瞬移般出现在影刹面前,并指如剑,直刺其眉心!指间凝聚的星辉,蕴含着对混沌与背叛的绝对审判!
影刹身影一晃,化作数道真假难辨的阴影散开,同时手中那柄阴影冰刃如同毒蛇般从各个诡异角度刺向林枫周身要害!他的攻击兼具守夜人的诡秘迅捷与混沌的侵蚀特性,阴毒无比。
林枫身形不动,星辉领域自然流转,将所有袭来的阴影分身和攻击尽数挡下、湮灭。他目光锁定影刹真身,拳、掌、指、腿,每一击都朴实无华,却蕴含着崩碎星辰的伟力与净化一切的秩序,将影刹逼得连连后退,险象环生。
“混蛋!”影刹怒吼,那只混沌之眼骤然爆发出浓郁的黑色光芒,一股远比之前精纯、恐怖的混沌能量如同洪流般涌出,化作一只巨大的、燃烧着黑色火焰的鬼爪,抓向林枫!同时,他另一只手中出现了一个神谕风格的控制器,猛地按下!
嗡——!
上方祭坛周围,突然亮起了数座隐藏的秩序干扰塔!幽蓝的光芒照射在祭坛上,不仅干扰着地脉能量的输送,更直接攻击苏清影的灵觉护罩!
“不好!”张景山等人见状,想要冲上去破坏干扰塔,却被几只从混沌漩涡中爬出的、气息更强的畸变体拦住,陷入苦战。
苏清影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鲜血,灵光护罩剧烈闪烁,眼看就要破碎!仪式的银色丝线也变得极其不稳定,下方的混沌漩涡旋转得更加狂暴,仿佛随时可能彻底爆发!
林枫眼神一厉,知道不能再拖延下去!
他无视了抓来的混沌鬼爪,将星辰之核猛地按向自己的胸口!星辰之核瞬间融入他体内,与定星珠的力量彻底交融!
“星锚——定魂!”
一道无法形容其璀璨的星辉光柱,自林枫天灵盖冲天而起,穿透了无尽岩层,仿佛连接了冥冥中的宇宙法则!光柱之中,隐约可见一座由无数星辰构成的、古老而宏大的锚状虚影!
锚定星辰,亦定神魂!
星辉光柱首先照破了那只混沌鬼爪,使其如同冰雪消融。紧接着,光柱分出一道,如同跨越了空间,直接笼罩在祭坛之上的苏清影身上!
那层即将破碎的灵光护罩瞬间稳固、加厚!干扰塔的幽蓝光芒被星辉轻易驱散!苏清影苍白的脸上恢复了一丝血色,她猛地睁开双眼,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更加磅礴的灵觉之力涌入祭坛符文!
嗡——!
祭坛光芒大盛,无数道银色丝线如同活了过来,迅速缠绕、收紧,将那狂暴的混沌漩涡强行稳定、压缩了一丝!
“不——!”影刹发出不甘的咆哮,他感受到自己与混沌漩涡的联系正在被削弱!
林枫的目光冷冷落在他身上,融合了星辰之核与定星珠本源的他,气息已然超越了丹劲的范畴,带着一丝凌驾于万物之上的威严。
“该结束了。”
他抬起手,并未动用任何花哨的招式,只是简简单单的一拳,朝着影刹隔空轰出。
拳劲所过之处,空间仿佛凝固,混乱的能量被强行抚平,只剩下最纯粹的、代表着秩序与毁灭的星辰之力!
影刹瞳孔骤缩,疯狂催动所有力量试图抵挡,那只混沌之眼甚至爆开,化作一面扭曲的盾牌。
然而,在绝对的力量与位格差距面前,一切挣扎都是徒劳。
拳劲毫无阻碍地穿透了混沌盾牌,印在了影刹的胸膛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影刹的身体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字迹,从拳头落点开始,悄无声息地分解、消散,最终彻底化为虚无,连一丝尘埃都未曾留下。
叛徒伏诛。
林枫收回拳头,看向祭坛上依旧在全力引导仪式的苏清影,以及下方虽然被暂时稳定,却依旧蠢蠢欲动的混沌漩涡。
他知道,这仅仅是为地球争取到了一丝喘息之机。真正的风暴,远未结束。而拥有了更完整力量的他,前方的道路,似乎也变得更加清晰,也更加……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