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槎穿越厚重浑浊的大气层,如同坠落的流星,朝着地球北部那片广袤无垠、被永恒冰雪覆盖的西伯利亚荒原俯冲而下。下方,被神谕“肃清之火”轨道轰炸留下的焦黑伤疤与洁白雪原形成刺目的对比,无声地诉说着战争的残酷。
“寒寂堡垒”并非字面意义上的堡垒,它的入口隐藏在一片巨大的、仿佛被利刃劈开的冰裂谷深处。星槎沿着险峻的冰壁悄然滑行,最终潜入一个被幻象能量场遮蔽的巨大冰洞之中。
冰洞内部豁然开朗,是一个依托天然冰窟扩建而成的庞大地下基地。冰冷的空气带着金属和机油的味道,穹顶高达数十米,悬挂着粗大的能量管道和照明灯。随处可见忙碌的守夜人修士、穿着厚重防寒服的技术人员,以及一些明显是来自其他抵抗组织的残存人员。气氛凝重而忙碌,但一种坚韧不屈的意志在基地中弥漫。
星槎的抵达引起了小范围的骚动。很快,一名身着厚重白色毛皮斗篷、面容冷峻、眼神如鹰隼般锐利的老者,在一队精锐守夜人战士的簇拥下迎了上来。他正是“寒寂堡垒”的现任指挥官,被称为“冰霜主教”的伊戈尔。
“张长老,赵队长,欢迎归来。”伊戈尔的声音如同冰原上的寒风,他的目光扫过林枫和夜凰,尤其在林枫身上停留了片刻,带着审视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疑虑。“这位,就是引发了外面那场风暴的‘星骸武神’,林枫?”
林枫能感觉到,伊戈尔身上散发着强大的冰系能量波动,其实力恐怕不在张景山之下,而且气息更加冰冷、排外。显然,关于他和他带来的“包容混沌”理念,已经先一步传到了这里,并引发了争议。
“伊戈尔指挥官,幸会。”林枫不卑不亢地行礼,“风暴非我本意,但变革已至,无法回避。”
伊戈尔冷哼一声:“变革?你可知你传播出去的那些所谓‘法门’和‘理念’,在外面引起了多大的混乱?一些激进派系认为找到了对抗神谕的捷径,开始盲目接触混沌,结果可想而知!而更多人则在质疑,这究竟是救世的良方,还是通往毁灭的捷径!”
他指向基地深处一个被严密监控的区域,那里隐约传来痛苦的嘶吼和能量不稳的波动:“我们甚至不得不隔离了几名擅自尝试你那些理论的志愿者!他们的基因链正在崩溃,意识被混乱的低语侵蚀!这就是你带来的‘希望’?”
面对伊戈尔的质问,张景山和赵擎天脸色都有些难看,想要解释。
林枫却抬手制止了他们。他平静地看着伊戈尔,目光清澈而坚定:“伊戈尔指挥官,您说的没错,未经理解、缺乏引导的接触混沌,无异于玩火自焚。我传播的,不是鼓励拥抱混沌,而是理解其本质,并以其为薪柴,点燃自身进化的火焰。”
他上前一步,周身气息内敛,却自然流露出一种洞悉法则的深邃:“混沌是‘无序’,是‘变数’,它代表着危险,也蕴含着无限可能。就像这西伯利亚的严寒,它能夺走生命,但也能锤炼出最坚韧的战士。关键在于,我们是否拥有足够强大的‘秩序’作为骨架,足够旺盛的‘生命’作为根基,去驾驭这份力量。”
他指向那个隔离区:“那几位志愿者的问题,不在于理念本身,而在于方法。他们试图直接‘吸收’混沌,却忽略了自身‘秩序’与‘生命’根基的稳固。这需要一套完整的、循序渐进的修行体系,而非一蹴而就的冒险。”
伊戈尔眼神微动,林枫的话直指核心,并非空洞的理论。但他依旧谨慎:“说得轻巧!一套完整的体系?在哪里?就凭你从那个已经崩溃的‘起源之井’里带出来的只言片语?”
“并非只言片语。”林枫摇头,“我拥有‘生命蓝图’的基础数据库,洞悉生命构成的底层逻辑。我拥有对混沌本质的完整分析,了解其运行规律。我现在需要的,是时间,是实践,是像‘寒寂堡垒’这样拥有深厚底蕴和坚定战士的地方,作为第一个‘熔炉’,来锻造这套体系!”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伊戈尔:“指挥官,神谕的‘肃清之火’不会给我们太多时间。固守旧有的纯净主义,或许能暂保一时,但无法赢得未来。我们需要敢于踏入未知,在危机中寻找生机。我请求,允许我在此地,以被隔离的志愿者为起点,在严格监控和辅助下,尝试引导他们,验证我的理论!”
这是一个极其大胆的请求,近乎疯狂。一旦失败,不仅那几名志愿者会立刻殒命,更可能让整个“寒寂堡垒”对林枫的理念彻底失去信任。
伊戈尔死死盯着林枫,仿佛要看穿他的灵魂。基地内闻讯赶来的一些高层和资深守夜人也围拢过来,气氛紧张得几乎要凝固。
良久,伊戈尔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冰冷,却少了几分质疑,多了几分决断:
“你说服了我,不是因为你的理论多么完美,而是因为你敢于承担责任。”
他猛地一挥手:“带他去隔离区!调动基地所有生命科学和能量学专家,组建监控小组!林枫,我给你一次机会,也只有一次机会!如果你失败了……”
后面的话伊戈尔没有说,但那冰冷的杀意已经表明了一切。
“我不会失败。”林枫语气平静,却蕴含着强大的自信。
在众人或期待、或担忧、或怀疑的目光中,林枫跟随着守卫,朝着那个充满痛苦嘶吼的隔离区走去。
他知道,这不仅仅是为了拯救几名志愿者,更是为了验证那条通往未来的道路。这第一块“试验田”的成败,将决定“火种”能否真正燎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