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刀的话音落下,山谷中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云中子脸上的平和霎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冒犯的惊愕与愠怒。他身为玉虚宫门下,得道金仙,地位尊崇,何时被人如此当面驳过面子?更何况,还是在一个他早已视为囊中之物的“机缘”面前。
“道友此言何意?”云中子语气沉了下来,手中拂尘无风自动,“此子身具风雷异禀,命合将星,此乃天定之缘。贫道奉天尊法旨,寻访有缘人以应劫数,此乃顺天应人。道友虽神通广大,但强夺他人机缘,恐非正道所为吧?”
他试图搬出元始天尊和“天命”来压人,这是阐教最擅长的伎俩。
一旁的申公豹闻言,立刻嗤笑一声,插话道:“云中子道兄,此言差矣!你说天定之缘,缘在何处?莫非就是让这身负将星命格的孩子,在这荒山野岭自生自灭,险些葬身狼腹?这便是你玉虚宫的‘顺天应人’?若非我家尊驾及时出手,你这‘天定之缘’怕是早已变成‘天定之劫’了吧!” 他言辞犀利,直指要害。
哪吒也叉着腰,奶声奶气地帮腔:“就是!我师尊救了他!要不是我师尊,他都被狼吃掉了!你躲在树上看着,算什么缘分!”
云中子被这一老一少挤兑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尤其是申公豹的话,戳中了他内心的犹豫和算计。他强自镇定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此子命中有此一劫,乃是磨砺其心性,使其日后能担当大任!贫道在一旁护持,正是要确保其在劫难中不失本性,待其心志坚定之时,再行点化!此乃教化之道,岂是尔等所能妄加揣测!”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连陈小刀都差点被他这“耐心等待劫难降临再出手”的理论逗笑了。
陈小刀懒得与他做口舌之争,直接看向还在狼吞虎咽的孩童,问道:“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可愿意跟我走?有饭吃,有衣穿,还能学本事,不再受欺负。”
那孩童(雷震子)刚刚经历生死,又饿得前胸贴后背,此刻一块肉脯下肚,对陈小刀的感激和信任已然滋生。他抬起头,脏兮兮的小脸上,一双眼睛格外明亮,他看了看仙风道骨却让他感觉有些疏远的云中子,又看了看刚刚救了他、还给他吃的陈小刀,几乎没有犹豫,用力地点了点头,含糊不清地说:“我……我没名字……他们都叫我野孩子……我跟你走!我要吃饱饭,学本事!打狼!”
孩童的选择简单而直接,谁对他好,他就跟谁走。
云中子见状,心中大急,喝道:“痴儿!莫要自误!你乃天定将星,合该入我玄门正宗,修习无上大道,将来辅佐明主,成就一番伟业!岂能因口腹之欲,误入歧途!” 他这话已是半带威胁,半带诱惑。
陈小刀冷哼一声,终于将目光正式转向云中子,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误入歧途?云中子,你口口声声天定将星,玄门正宗。那我问你,你既早知他是将星,为何任其流落荒野,饥寒交迫?你既言要磨砺,为何又暗中施法遮掩其命格,是怕被谁发现?你这到底是顺天,还是逆天?是教化,还是禁锢?”
他一步踏出,虽未散发任何气势,却让云中子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
“再者,”陈小刀逼近一步,目光如炬,“你所说的明主,是那被囚于朝歌的姬昌,还是他那远在西岐的儿子姬发?你所谓的伟业,是助周伐纣,还是……完成那张封神榜上的名额?”
“你!”云中子脸色剧变,陈小刀的话句句诛心,直指核心机密,更是点破了他暗中施法遮掩的行为,让他彻底失了方寸,“你……你怎敢妄议天命,窥探天机!”
“天命?”陈小刀笑了,笑容里充满了不屑,“在我眼里,没什么是不可改变的。这孩子,我今天要带走。你,拦不住。”
话音落下,陈小刀不再理会云中子,直接伸出手指,隔空点向正在舔手指的雷震子额头。这一次,他动用的是系统更深层的一种功能——【本源激活】。
嗡!
一声轻微的震鸣,仿佛来自灵魂深处。雷震子浑身猛地一颤,瘦小的身体里,一股沉寂了许久、狂暴而古老的力量仿佛被瞬间点燃!道道细小的、肉眼可见的青色电光从他皮肤下窜出,发出噼啪作响的声音,他周身的气流开始急速旋转,形成微型的旋风!
“啊!”雷震子发出一声带着痛苦又夹杂着解脱的嘶吼,他的身体在微微抽搐,但原本蜡黄的脸色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红润,干瘪的身躯也开始充盈起来。最奇特的是,他后背的肩胛骨处,两个微微的凸起正在形成,隐隐有风雷之力在其中孕育!
这正是风雷仙杏的本源被强行激活的迹象!虽然距离完全长出风雷翅还需要时间和能量积累,但根基已然奠定!
云中子看到这一幕,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比谁都清楚,要激活雷震子体内的风雷本源,需要何等精妙的法门和珍贵的仙药辅助,甚至需要特定的时机!可眼前这人,竟然如此轻描淡写,一指便成!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云中子。他意识到,眼前这个神秘人,根本不是他能够抗衡的存在。对方不仅实力深不可测,而且行事完全不顾及任何规则和后果。再纠缠下去,恐怕自己都要交代在这里。
“好!好!好!”云中子连说三个好字,脸色灰败,再无半点仙家气度,“道友神通广大,贫道……佩服!此子既与道友有缘,贫道……告辞!”
说罢,他竟是连场面话都顾不上说,架起遁光,头也不回地朝着终南山方向仓皇而去,速度比来时快了何止一倍!生怕慢了一步,就被陈小刀留下。
看着云中子狼狈逃窜的背影,申公豹畅快地大笑起来:“哈哈哈!什么玉虚金仙,在尊驾面前,也不过是土鸡瓦狗尔!”
哪吒也兴奋地围着身上还在冒电光的雷震子转圈:“哇!你会打雷吗?好厉害!以后我们可以一起玩了!”
陈小刀看着初步觉醒、还有些茫然的雷震子,以及兴奋的哪吒和得意的申公豹,心中并无多少波澜。收服雷震子,不过是计划中的一步。阐教三代弟子中的两大先锋,如今已尽入他麾下。接下来,该是那位更加关键,也更具独立性的——杨戬了。
他抬头望向灌江口的方向,目光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