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窗纸的裂缝,在泥地上投下细碎的金线。陈林挑着水桶迈进院门时,肩头的扁担还在微微颤动。
陈林早早就醒了,最近他因需要照顾两个病人不能进山打猎采药,所以也只能去挑挑水,去附近捡捡柴火。
他习惯性地望向那间让出去的卧房,透过半开的门缝,看见苏婉卿正盘坐在床榻上,纤长的睫毛在晨光中投下淡淡的阴影。
少女的呼吸绵长而平稳,胸口箭伤处的绷带随着吐纳轻微起伏。她正在内视经脉——原本狂暴乱窜的灵气已经温顺许多,像被驯服的野马般在丹田处缓缓流转。当她尝试抬起手臂时,伤口仍传来细密的刺痛,但至少不再像昨日那样痛彻骨髓。
苏婉卿发现体内的灵气已经没有之前那么暴乱了,她预估再吃一颗九阳丹,能勉强调用自身灵气了。
陈林轻手轻脚地绕开房门。厨房梁上悬挂的腊肉又短了一截,油脂在晨光中泛着琥珀色的光。他踮脚取肉时,指尖触到风干的肉块表面粗糙的纹路,忽然想起昨日苏婉卿喝粥时嘴角沾到的油星,心头没来由地一喜。
\"受伤就该补身子...\"他自言自语地剁着肉,菜刀在砧板上敲出欢快的节奏。灶火映红了他微微上扬的嘴角,连他自己都没察觉这份雀跃从何而来。
小黄蹲在灶边歪着头,黑葡萄似的眼睛里满是困惑。当盛着肉末的食盆放下时,它没有像往常那样扑上去,而是用湿漉漉的鼻子拱了拱陈林的手背。
\"小黄,我知道你想什么\"陈林揉着它毛茸茸的脑袋,“放心,这不是最后一餐”
随后,陈林在屋中又看了看苏婉卿的状态,发现她还在打坐,他就先去喂他父亲了。
陈林看着呼吸匀称,却依旧还在昏迷的父亲。今天像往常一样,将父亲扶起,小心翼翼的喂着,生怕他呛到。
“爹,你知道吗?你儿子要开始修行了,等我修行有成了,我一定去周家那里要一个说法” 陈林说完,先是笑,笑着笑着就……
窗外传来早蝉的鸣叫,掩盖了他尾音的颤抖。
再回到苏婉卿房前时,少女已经结束调息。晨光为她苍白的脸颊镀上淡淡血色,连唇瓣都显得丰润了些。当陈林端着粥碗靠近时,她忽然眨了眨眼:\"你喂我。\"
这不是请求,更像是一种通知。其实她身上的伤势已经没有这么痛了,不过一来她的确没有完全恢复,不方便自己吃,二来她喜欢看陈林喂他时那副紧张样子。
陈林发现她今天故意喝得很慢,每咽下一口都要微微眯起眼睛,像在品尝什么珍馐美味。
虽然苏婉卿没有看到像昨晚一样糗态尽出的陈林,但当她看到陈林那张长相淳朴青涩又带着一些紧张的脸,还有些笨拙的吹着勺子里的粥的样子,心里就已经得到了巨大的满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窃喜。
当勺沿第三次碰到她下唇时,陈林突然福至心灵:\"今天的粥怎么样?\"
苏婉卿险些被粥呛到。她没想到这个木讷的猎户会突然询问,慌乱中脱口而出∶“还行,嗯…,我的意思是不错。”
等陈林喂完,他的耳尖已经红得能滴出血来。“我去洗碗”,苏婉卿望着他同手同脚离去的背影,忽然觉得伤口都不疼了。
苏婉卿尽力掩住眼中的笑意,但忽然又记起昨晚的事,叫住了准备离开门口的陈林,“等等,收拾好碗筷来我这里,我开始指点你修行和教你认经脉穴位!”
陈林将碗筷收拾妥当,在粗布衣服上擦了擦手,心跳却不受控制地加快。他站在苏婉卿房门前深吸一口气,这才轻轻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
屋内,苏婉卿已经将那本《引气诀》摊开在膝头,晨光透过窗棂,在书页上投下细密的光斑。见陈林站着,她拍了拍身侧的床沿:\"坐近些。\"
陈林僵着身子坐下,两人之间不过半尺距离,他能闻到少女发间淡淡的药香,混着一丝清冽的气息——那或许就是所谓的\"灵气\"。
\"修行首重根基。\"苏婉卿指尖轻点书页,\"你先看这段——'气海穴在脐下三寸,乃藏精之所'。\"
陈林盯着她手指的地方,眉头渐渐拧紧:\"这'寸'...是指手指宽度那个寸吗?\"
\"噗嗤——\"苏婉卿突然笑出声,又连忙捂住嘴,眼角却还弯着,\"你们凡人...咳咳,普通人确实这么量。\"她忽然抓起陈林的手腕,将他的手掌按在自己小腹下方,\"这里,往下三指便是。\"
陈林像被烙铁烫到般缩回手,整张脸涨得通红。苏婉卿却一脸正色:\"严肃些!你难不成想走火入魔?\"只是微微发红的耳尖出卖了她。
接下来的时辰里,屋内只剩下书页翻动的沙沙声。苏婉卿的声音时而严厉:\"别打瞌睡!\",时而惊讶:\"你竟能一次记住十二正经?\",最后化作无奈的叹息:\"罢了,先教你最简单的引气法...\"
\"伸手。\"她将自己的手掌悬在陈林掌心上方三寸,\"闭眼,感受热力。\"
她示意陈林盘腿坐好,自己则跪坐在他对面。陈林闭上眼,只闻到少女袖口飘来的淡淡药香。半刻钟过去,他额角渗出细汗:\"好像...有点暖?\"
\"那是我手心的温度。\"苏婉卿收回手,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叹息,\"不过能感知温差,也算入门了。\"她鬓角有缕碎发垂下来,随着摇头的动作轻轻晃动。
\"闭眼,想象丹田处有一团暖流。\"苏婉卿的声音忽然变得空灵,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对,就像冬日捧着的热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