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蕴含威压的轻咳,如同寒冬骤临,瞬间冻结了石窟内狂暴的邪气。幽冥使者志在必得的一击被无形之力阻隔,他惊怒交加,厉声喝问在空荡的洞窟中回荡,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这宝贵的间隙,或许只有一息!我强忍着经脉欲裂的剧痛和毒素带来的麻木迟钝,眼中闪过一丝决绝。要救算盘!必须趁现在!
我没有冲向幽冥使者,而是将全身残存的气力灌注双腿,猛地蹬地,身形如离弦之箭般扑向被吊在半空的算盘!同时,手中的破邪剑脱手飞出,并非攻敌,精准地斩向捆绑在算盘头顶的那根粗绳!
“找死!”幽冥使者反应极快,见我目标竟是算盘,立刻放弃了寻找暗处之人,黑袍鼓荡,一道凝练的黑气如毒蛇般向我后心噬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咻!”
一道锐利的破空声由远及近!但不是来自洞口,而是来自我们头顶的黑暗处!只见一点寒星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射下,叮的一声脆响,竟将那道袭向我的黑气凌空击散!
与此同时,咔嚓一声,我掷出的短剑也成功斩断了绳索!算盘连同脚下的巨石轰然坠落!
“七郎哥!”算盘手上的绳索被斩断,脚下挂着巨石,瞬间失重吓得魂飞魄散。
我提前算准了方位,在斩断绳索的瞬间,身体借前冲之势就地一滚,险之又险地避开了下坠的巨石。同时伸手抓住了算盘的手臂,巨大的下坠力差点将我也带倒。
“缚灵!”幽冥使者又惊又怒,再次出手,数道黑气化作锁链,向我和算盘缠绕而来。
“退。”
那个冷静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带着明显的不耐烦。话音未落,石窟一侧的岩壁突然如同水波般荡漾翻涌,穿着笔挺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的身影,如同遥远的救星,从天而降!
正是那个数次出现,救我们于危难的眼镜男!
他出现得毫无征兆,动作更是快得超乎想象。只见他抬手虚按,空气中仿佛出现了无形的屏障,那些黑色锁链撞在上面,纷纷溃散。他看都没看幽冥使者,目光直接落在我和狼狈不堪的算盘身上,眉头微皱。
“还能动吗?”他的声音依旧清冷,不带一丝感情。
“没有大碍!”我咬牙搀扶起已经濒临崩溃的算盘,心中骇然。这眼镜男的实力,果然深不可测!他到底是谁?
“阁下究竟是谁?为何屡次与我九幽教作对!”幽冥使者如临大敌,他身后的两个手下也紧张地靠拢了过来。
眼镜男缓缓转向幽冥使者,镜片后的目光冰冷如刀:“你,不配。至于作对……”他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你坏了规矩,我自然要管。”
“规矩?”幽冥使者一愣,随即怒道,“胡说八道!我等奉九幽尊者之命行事,乃是顺应天命!尔等岂敢造次!”
“天命?”眼镜男依旧面无表情,“不过是苟延残喘的古老邪物,妄图汲取生机重返世间的痴心妄想罢了。你所谓的仪式,不过是在加速它的灭亡,同时拉上无数无辜者陪葬。”
他说话间,看似随意地向前踏出一步。就是这一步,整个石窟的压力陡然倍增,那弥漫的邪气和引路香气竟被压制得收缩了一圈!幽冥使者三人更是脸色一白,竟是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
“这具分身的力量有限,没空跟你们废话。”眼镜男似乎有些不耐烦,目光扫向我,“王七郎,带着你的人,离开这里。外面的障碍已经清除了。”
分身?出现的竟然不是他的本体?我心中更是震惊。
“想走?当我九幽教是什么地方?!”幽冥使者显然不甘失败,猛地将手中鬼面具摘下,露出一张苍白扭曲的脸,他气急败坏的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双头鹰徽令牌上,“恭请尊者神力,诛杀此獠!”
令牌骤然爆发出刺目的黑光,远比之前强大,充满腐朽与毁灭的恐怖气息开始苏醒!整个石窟剧烈震动,顶部的红布幔纷纷燃烧,如同地狱降临!
眼镜男眼中杀机一闪:“自取灭亡。”
他不再多言,双手迅速结出一个复杂的手印,口中念念有词。随着他的吟诵,周身散发出纯净浩瀚的气息,与那邪神的气息截然相反,如同光明驱散黑暗。两股强大的力量在石窟中央碰撞,发出无声的轰鸣,空间都似乎要扭曲了!
“走!”眼镜男对我低喝道,他维持着手印,显然在全力对抗那苏醒的邪神,无暇他顾。
我知道此刻不是犹豫的时候,拉起算盘,踉跄着向眼镜男出现的方向冲去。经过那处岩壁时,果然感受到一层水波般的涟漪。我们一头撞入其中,眼前一花,已然出现在了通往洞外的通道中,身后的激战声已经模糊不清。
“七郎哥……他……他又救了我们!”算盘惊魂未定地问道。
“救命之恩!宏图厚报!”我喘着粗气,不敢停留,搀扶着他沿着通道向外奔去。眼镜男的出现,以及他口中的规矩,不该动的人,带来了更多的谜团。他似乎隶属于某个维护某种秩序的组织?而九幽教供奉的尊者,远比我想象的更为邪恶恐怖。
这次往生洞之行,虽然救出了算盘,但我们都身受重伤,林月玲的安危未知,残镜受损,更是牵扯出了更深层的势力和更强大的敌人。
百日劫,似乎正将我拖入一个越来越庞大的漩涡中心。而眼镜男,是这漩涡中的救星,还是另一个引路人?
终于看到了洞口的光亮,踉跄着冲出了往生洞。外面,依旧是中元节灰蒙蒙的天色,但劫后余生的感觉,让这平凡的景色如此珍贵。
然而,还没等我们喘口气,就看到老闫正站在乱葬岗边缘,脸色凝重地望着我们。他身边,并没有林月玲母女的身影。
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我的心。
“闫伯,月玲和一彤呢?”我急声问道。
老闫叹了口气,浑浊的白眼看向城市的方向:“你刚进去不久,就有一伙蒙人人冲进店里……她们母女,被带走了。”
老闫的话像一把冰锥,狠狠刺入我本就紧绷的神经。月玲和一彤……被带走了?!九幽教!果然还有后手!
急火攻心之下,加上往生洞内积累的伤势和毒素再也压制不住,我喉头一甜,又一口黑血喷出,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