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旁的小镇,静静地匍匐在尘土飞扬的路边,仿佛被时光遗忘,又或是刻意避开了世间的喧嚣。
这里没有高耸的楼阁,没有繁华的市集,只有几条狭窄的街道,两旁是低矮的土坯房屋,屋顶上覆盖着枯黄的茅草,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低声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街道上行人稀少,偶尔有几个农夫扛着锄头慢悠悠地走过,脸上带着劳作后的疲惫,目光呆滞而茫然。
小镇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合着泥土、牲畜和炊烟的气味,并不难闻,却透着一股子贫瘠与寂寥。
远处的山峦起伏,连绵不绝,在夕阳的余晖下投下长长的影子,将小镇笼罩在一片宁静而落寞的氛围中。
段誉抱着阿朱,行走在这寂寥的街道上,他的步伐轻盈而稳健,仿佛踏在云端,不染一丝尘埃。
阿朱蜷缩在他的怀中,如同一只受伤的小鸟,温顺而安静,她的呼吸微弱而均匀,长长的睫毛垂下,遮住了那双灵动的眼睛,仿佛已放弃了所有的挣扎,完全信任于这个怀抱。
她的身子轻盈,段誉的手臂环抱着她,感受到的不仅是重量,更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与怜惜。
身后,王语嫣亦步亦趋地跟着,她的脚步轻柔,裙裾微摆,如同风中莲花,清新脱俗,却又带着一丝慌乱与不安。
她的目光时而落在段誉的背影上,时而扫过周围的环境,眼中充满了好奇与警惕,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依赖。
这奇异的组合——一个俊美如天神的男子抱着一个娇弱的女子,身后跟着一个绝色佳人——在这偏僻的小镇上,显得格外突兀,引来了不少路人侧目的目光。
那些目光最初是好奇的,带着探究与猜测,仿佛在询问这三人从何而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但当他们的视线接触到段誉那张脸时,所有的好奇都化为了惊艳与敬畏。
段誉的脸庞,仿佛汇聚了天地间的所有灵秀,眉如远山,目似朗星,鼻梁高挺,唇瓣丰润,每一处线条都完美得如同精心雕琢的艺术品。
他的皮肤白皙细腻,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仿佛玉一般温润。
更难得的是,他周身散发着一股高贵而慈悲的气质,让人不敢直视,又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路人们纷纷低下头,或移开视线,心中生不起丝毫的亵渎之念,只有由衷的赞叹与敬畏。
一些妇人偷偷瞥着,脸上泛起红晕,却又迅速收敛,生怕冒犯了这位宛如天人的公子。
孩子们则睁大了眼睛,呆呆地望着,仿佛看到了神话中的人物。
段誉对这一切视若无睹,他的心思全在怀中的阿朱和身后的王语嫣身上,只想着尽快找到代步工具,赶赴无锡。
他很轻易地就在镇上唯一的车马行前停下了脚步。
车马行位于小镇的尽头,是一间简陋的棚屋,门口挂着一块歪歪扭扭的木牌,上面用墨笔写着“车马行”三个大字,字迹已有些模糊,显然经历了多年的风雨。
棚屋里停着几辆旧马车,马匹拴在旁边的柱子上,正低头吃着草料,发出轻微的咀嚼声。
空气中弥漫着马粪和干草的味道,并不清新,却有一种朴实的生机。
车夫是个老实巴交的汉子,约莫四十岁年纪,皮肤黝黑,皱纹深刻,一双大手粗糙有力,正蹲在门口抽着旱烟,见到段誉三人走来,他愣了一下,随即站起身,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容。
他本想多要些价钱,毕竟这小镇生意稀少,难得有客上门,尤其是这样一看就非富即贵的客人。
但当他真正看到段誉时,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只能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
段誉的容貌和气场,让他感到自惭形秽,甚至不敢抬头直视。
“老板,我想购置一辆马车。”段誉的声音温和而清晰,如同清泉流淌,让人心旷神怡。
车夫结结巴巴地应了一声,连忙引着段誉去看马车。
段誉从怀中取出几锭银子,那是从丐帮弟子身上得来的,银光闪闪,在昏暗的棚屋里格外醒目。
车夫看到银子,眼睛一亮,但很快又低下头,不敢多要价,几乎是半卖半送地将一辆宽敞舒适的马车和一匹健壮的驽马交到了段誉手上。
那马车虽然外表朴素,但内饰干净,车厢宽敞,足以容纳三人,车轮结实,显然保养得不错。
驽马体型高大,毛色棕黑,四肢粗壮,看起来耐力十足,适合长途跋涉。
交易过程简单而迅速,车夫甚至帮忙套好了马,然后站在一旁,搓着手,一副恭敬的样子。
段誉微笑着点头致谢,那笑容如春风拂过,让车夫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王语嫣看着眼前这辆崭新的马车,眼中充满了好奇。
她自幼生长在曼陀山庄,衣食无忧,出门皆有丫鬟仆从伺候,何曾亲自购置过马车?
这一切对她来说都是新奇的体验。
她的目光在马车上流转,仔细打量着每一个细节,从车厢的雕花到车轮的纹路,仿佛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突然,她抬起头,望向段誉,轻声问道:“段公子,你会驾车吗?”
她的声音柔美动听,带着一丝不确定和担忧,仿佛怕段誉为难。
段誉微微一笑,那笑容足以让春风沉醉,让百花失色。
他的眼神温暖而自信,看向王语嫣时,充满了安抚的力量。
“略懂一二。”他回答道,语气轻松而淡然,仿佛驾车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说着,先是将怀中早已放弃挣扎,如同一只温顺小猫的阿朱轻轻放入车厢。
他的动作极其轻柔,生怕惊扰了她,左手托着她的背,右手扶着她的腿,缓缓将她放在车厢内的软垫上。
阿朱微微动了一下,但并没有醒来,只是咂了咂嘴,继续沉睡。
段誉为她盖上一件薄毯,确保她舒适安稳,然后才转身,对王语嫣伸出了手。
“语嫣,请。”他的掌心宽厚而温暖,手指修长,骨节分明,透着一股力量与可靠。
王语嫣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如同熟透的苹果,娇艳欲滴。
她犹豫了片刻,心跳加速,呼吸也变得急促。
从小到大,她从未与男子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即便是慕容复,也最多是并肩而行,何曾这样牵手?
但看着段誉真诚而温柔的目光,她心中升起一股信任与依赖。
最终,她还是将自己柔若无骨的玉手,轻轻搭了上去。
段誉顺势一握,稍稍用力,便将她扶上了车。
他的手掌温暖而干燥,包裹着她冰凉的小手,传来一股令人安心的暖流。
那短暂的肌肤相亲,让王语嫣的心如小鹿乱撞,砰砰直跳,血液仿佛都涌上了脸颊。
她坐进车厢后,低着头,双手紧握,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心中乱成一团。
段誉安顿好二人,仔细检查了车厢的门帘,确保不会进风,然后才翻身坐上了车夫的位置。
他的动作流畅而优雅,即使是在做车夫的活儿,也显得高贵不凡。
他拿起缰绳,轻轻一抖,声音清脆而有力。
“驾!”马车,开始缓缓启动。
车轮滚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在寂静的小镇上显得格外清晰。
驽马迈开步子,蹄声哒哒,节奏平稳,拉着马车向前行进。
街道两旁的景物慢慢后退,小镇逐渐消失在视野中,取而代之的是开阔的官道和远方的田野。
马车行驶得十分平稳,段誉驾车的技术果然不错,缰绳在他手中如同活物,轻轻操控,便让马儿顺从地前行。
官道宽阔而平坦,两旁是郁郁葱葱的树木,阳光透过枝叶洒下斑驳的光影,随风摇曳,仿佛在为他们送行。
微风拂面,带来泥土和青草的清香,令人心旷神怡。
王语嫣坐在车厢内,偷偷掀开车帘一角,向外望去。
只见段誉的背影挺拔而坚定,坐在车夫位上,仿佛一座山,为她挡去所有的风雨。
她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之前的慌乱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阿朱依然在沉睡,呼吸平稳,脸色红润,似乎伤势有所好转。
王语嫣轻轻叹了口气,目光迷离,思绪飘远。
段誉专注地驾着车,目光望向远方,心中想着接下来的路程。
无锡杏子林,那里有丐帮大会,有乔峰大哥,也有未知的挑战。
但他并不畏惧,只想着尽快赶到,解决阿朱的伤势,并保护王语嫣周全。
车轮滚滚,朝着无锡杏子林的方向,平稳地前行。
官道蜿蜒向前,仿佛没有尽头,但段誉的心中充满了希望与决心。
马车渐行渐远,小镇彻底消失在身后,只留下淡淡的尘埃和记忆。
天空湛蓝,白云悠悠,预示着一路平安。
段誉轻轻挥动缰绳,马儿加快脚步,蹄声更加清脆,仿佛在欢唱。
王语嫣放下车帘,靠在车厢壁上,闭上眼睛,感受着马车的晃动,心中渐渐平静。
阿朱翻了个身,喃喃梦呓,不知在说什么。
段誉回头看了一眼车厢,嘴角泛起一丝微笑,然后转回头,继续驾车。
风轻轻吹过,带来远方的花香。
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而美好。
马车,继续前行。
旅途的日子,是枯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