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下班时间。
云荑收到了封景行的微信:【晚上陪我参加一场酒宴?】
他这次用的竟是询问的语气,而不是直接下命令。
云荑小心询问:“我可以不去吗?”
今天闹这么一出,短时间内,认得她的人大概有了很多。
她实在不想继续挂上头版头条。
封景行很快回了一个字:【嗯。】
竟是同意了。
云荑有些意外他今天如此好说话,出于礼貌,还是顺手回了一句:
“那你少喝点酒,早些回家。”
手机那头,封景行看着屏幕上这句带着些许关切意味的话。
嘴角不受控制地愉悦勾起。
一旁的夏思哲对自家总裁这种时不时“傻笑”的模样,已经见怪不怪。
……
晚上九点,暴雨毫无征兆地倾盆而下。
豆大的雨点猛烈砸在劳斯莱斯的车窗上,发出沉闷而连续的噼啪声响。
夏思哲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后排闭目养神的总裁,心中暗叹:
果然,结了婚的男人就是不一样。
若是从前,遇到这种恶劣天气,又是这个时间点,总裁定然是选择在酒店套房歇下了。
如今倒好,再大的风雨也阻挡不了他回家的脚步。
车子平稳驶入云栖山居,别墅内灯火通明。
封景行上楼后,脚步未停,径直先去了一趟云荑的房间。
云荑正窝在沙发里看一部轻喜剧电影。
见封景行进来,她下意识看了眼墙上的挂钟。
“回来了?今天还挺早的。”
封景行低低“嗯”了一声,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
见她一直没说什么,转身去了三楼书房。
云荑疑惑地挠了挠头。
看着被他带上的房门,不明白这男人特意进来晃一圈是为了什么。
书房里,夏思哲刚结束一通电话。
“总裁,封付卓那边递了话过来,提出谈判。”
封景行眉梢微挑,并未抬头,只淡淡吐出一个字:“说。”
“封家的条件是,只要您立刻停止对汇峰集团的一切行动,并放弃收购计划。”
“他们可以……允许冯女士和予墨小少爷离开封宅老院,获得‘相对自由’。”
夏思哲斟酌着用词,特别将“相对自由”几个字咬得稍重。
封景行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相对自由?呵……他们倒是会挑时候。”
他终于抬起头,目光锐利如刀:“予墨最近怎么样?”
夏思哲立刻汇报:“我们的人一直暗中关注。”
“小少爷的身体因常年受药物影响,入秋后状况不太稳定。”
“老宅的家庭医生这几天去了好几次。”
谁能想到,在外素有“良心企业家”之称的封政。
其实一直靠着药物控制着自己年仅六岁的重孙。
以此胁迫冯时姻安分守己地待在封宅里。
封家对外宣称她是因丧夫之痛精神不济,需静养。
实则是用一座血缘和传统构筑的精美牢笼,以“保护”为名,行监视与控制之实。
冯时姻母子,与其说是封家的长孙媳和重长孙,不如说是用来牵制封景行的重要人质。
封景行虽与已故兄长封玙卓关系复杂。
对这个自小体弱、失去父亲庇护的侄子封予墨,却有着一份不为人知的的责任。
而冯时姻,那个温婉却坚韧的盲女。
某种程度上,是封景行对早逝兄长的一份亏欠和承诺。
至于这份亏欠具体为何,连夏思哲这等心腹也无从得知。
他自然更不敢主动探问。
封景行起身走到酒柜前,倒了一杯威士忌。
他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暴雨如注。
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轻轻晃动,映衬着他晦暗不明的眼神。
“告诉封付卓。”封景行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声音冷得像是裹挟了冰渣。
“明天上午十点,盛寰顶楼会议室,我只给他十分钟。”
“是,总裁。”夏思哲应声,迟疑片刻,还是问道。
“那汇峰集团那边?”
“所有动作暂停,等我指令。”封景行放下酒杯,目光再次投向窗外无尽的雨幕。
“但已经准备好的那些‘材料’,一份都不许遗漏。”
“明白。”夏思哲悄然退下后,封景行独自在窗前伫立良久。
脑海中,飞快闪过封玙卓去世前苍白染血的面容和那双充满哀求的眼眸;
闪过小予墨脆生生喊他“二叔”时天真无邪的笑脸。
紧接着,又浮现出云荑今天被人污蔑时气得眼眶通红的模样;
以及她收到澄清视频后,那双瞬间被点亮的、灿若星辰的眸子。
这场交易,封家自以为抓住了他的软肋。
但他们或许忘了,他封景行,最厌恶的就是被人胁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