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建国,够狠。
王翠芬绝非会为女儿赴死之人。
林青霜的目光锐利如刀,仔细扫过沈白露的面相——命宫处裂帛似的横纹,确凿无疑是横死之兆。看来,王翠芬的死,恐怕连她自己都猝不及防。
难怪……沈白露在她面前“活蹦乱跳”。
林青霜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幸而当年在乡下,自己未雨绸缪,不动声色地摘除了沈白露的子宫和一侧肾脏,将她彻底变成了个风吹即倒的病秧子。
如今即便解除了“双生镜阵”的反噬,她这破败的身躯也早已回天乏术。
视线再次掠过沈白露的脸,林青霜心中了然。自从夺回属于自己的命格后,沈白露的气运便如溃堤之水,一泻千里。最近想必是诸事不顺,倒霉透顶。
这对父女处心积虑哄她回来,所图定然不小。
如今自己身上,还有什么值得他们觊觎的?命格?重生后她早已用玄门秘术层层加锁,妄动者必遭雷霆反噬!想故技重施?痴心妄想。
莫非……还想要她的头发、指甲、血液?更是休想!她现在对自己的每一丝皮屑都看护得滴水不漏,掉根头发都要立刻捡起来。
罢了,林青霜眼底寒光微闪,以这父女俩的性子,忍不了几天必定按捺不住。
她倒要亲眼看看,他们能玩出什么花样?
约莫半个时辰后,沈建国端着三碗热气腾腾的米粉从厨房出来,脸上堆砌着假笑:“青霜啊,你妈不在家,我很少下厨,这米粉你将就吃点?明天爸带你们姐妹俩下馆子。”
沈白露欢天喜地地接过碗,目光与沈建国短暂交错,默契一闪而逝。
“爸!这可是您头回下厨呢,我得好好尝尝!”
她语气娇憨,拿起筷子便自然地夹起米粉送入口中,眼睛享受地眯起,“嗯!爸,您真有做饭的天赋!姐姐,你快尝啊!给爸爸个面子嘛,第一次做成这样很棒了。”
沈建国解开围裙落座,也拿起筷子,边吃边催促:“青霜,快过来,尝尝爸的手艺?”
林青霜窝在沙发里,连姿势都懒得换,声音慵懒却带着拒人千里的漠然:“爸,您早说啊。傍晚在家门口等我时,我就吃过了,撑得很,现在一口也塞不下。”
沈建国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
筷子悬在碗口,僵硬地停顿了足足半分钟,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他才若无其事地将筷子放回碗里,声音极力维持着平稳:“嗨,你这孩子……吃过早说嘛,爸就不做你那份了。没事,爸胃口好,替你吃掉!”
沈白露的脸几乎埋进碗里,碗沿遮挡下的眼神却淬了剧毒一般阴鸷。
该死!林青霜,你这贱人!不信你在家里能忍住不吃饭、不喝水!就算你能忍……沈白露的指甲狠狠掐进掌心。难道还能不睡觉?弄晕你的法子有的是!
实在不行……她脑中闪过狠厉的念头——让爸爸从背后砸破你的头,看你还怎么清醒!
以林青霜这严防死守的架势,连口水都不沾,她的录取通知书、户口本那些要紧东西,绝不可能随身携带!
沈白露迅速扒完碗里的粉,眼珠狡黠一转,扬起脸:“姐姐,我吃撑了,你能陪我去大院散散步吗?”
林青霜抬眼瞥她,唇角勾起毫不掩饰的轻蔑:“我们?关系好到能并肩散步了?”她转而看向沈建国,语气疏离,“爸,我房间在哪?累了。”
沈建国连忙起身,殷勤指向楼上:“二楼,最东头那间!还是你原来的屋子,你的东西我和你妈一点没动。柜子里有新被褥,你自己铺一下就行。”
林青霜不再多言,哒哒的脚步声清脆地踏上楼梯。
沈白露死死盯着她的背影,那道目光灼热得几乎要在林青霜背上烧出一个窟窿。
直到二楼传来“啪嗒”一声清晰的关门响,沈白露才收回那淬毒般的视线,转向沈建国,语气带着委屈:“爸,姐姐不陪我……你陪我去外面走走吧?”
门虽关上,林青霜非凡的耳力却将楼下客厅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
心中冷笑:呵,还以为自己一走,他们会在楼下密谋呢,正好探听虚实。
沈白露倒是狡猾,故意先邀请她散步,料定她会拒绝。
被拒后,再“顺理成章”拉沈建国出去,避开她这个“外人”,好随意商议毒计。
果然,沈建国立刻应允:“好,爸陪你走走。”
父女俩一前一后走出家门。
林青霜悄立于二楼窗后,窗帘缝隙中,只见二人避开大路,径直朝家属院大门方向走去。
“爸,姐姐防备心太重,连你做的东西都不碰。看来她早有戒心。”
“你说……她这么谨慎,会把录取通知书和户口本带在身上吗?”
沈建国眼珠诡异地转动,旋即爆发出一阵压低的笑声:“白露,我的好女儿!脑子转得就是快!你先回去,稳住她。我这就找人去她那小破屋里‘逛逛’,不信翻不出我们要的东西!”
沈白露装模作样地在院子里溜达了小半圈,便独自折返。沈建国则快步离去,过了将近一个钟头,才面色如常地回到家中。
这一夜,沈家异常平静,父女俩没有丝毫异动。
翌日清晨,天蒙蒙亮,林青霜便已起身。
她跑步外出,径直在街边小摊解决了早餐,回程时顺手用报纸包了几根刚出锅的油条。
踏入沈家大门,沈建国已在客厅。看见林青霜从外面回来,手里还提着油条,他立刻换上那副慈父面具,迎上前:“青霜?这么早就出去啦?还买了早点?怎么不多睡会儿?”
“我吃过了,”林青霜将油条随手放在桌上,“这是给你们带的。”
沈建国瞥了一眼那油汪汪的纸包,笑容不变:“哦,好!正好爸赶着上班,路上吃!”
他熟练地抽出两根油条,重新用报纸一卷,夹在公文包腋下,步履匆匆地出了门。
身影刚消失在院门外,沈建国脸上的和蔼瞬间冰封。
他行至半途,看也未看,手臂随意一扬——那裹着油条的报纸包划出一道冷漠的弧线,“噗”地一声,精准落入了路边的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