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诸位大人辛苦了。”顾念一笑盈盈地说道,“这玉米,不仅可磨粉做主食,鲜嫩之时,亦可直接煮熟食用,别有一番风味。臣已让人备好,请陛下与诸位大人尝个鲜,也算是慰劳今日辛劳。”
煮玉米?直接吃?
众人又是一愣,看着那被剥去外衣、露出晶莹剔透、粒粒饱满的玉米棒子被放入沸水中,一股更加浓郁、带着清甜气息的香味随着水汽蒸腾而起,弥漫在空气中,不由得都悄悄咽了咽口水。
很快,玉米煮熟了。顾念一亲自将第一根用木签插好的、热气腾腾的玉米棒子奉到嬴政面前。
“陛下请用。”
嬴政接过,入手温热,香气扑鼻。他学着顾念一示范的样子,尝试着咬了一口。顿时,一股清甜、软糯、带着独特谷物芬芳的味道在口中炸开,与他以往吃过的任何食物都截然不同!
“嗯……”嬴政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微微颔首,“味道甚好。”
见陛下都吃了,而且看起来颇为满意,早已被香味勾得食指大动的群臣也纷纷上前,每人领了一根,迫不及待地品尝起来。
“唔!香甜!”
“竟有如此吃法?”
“妙啊!比那粟米团子可口多了!”
一时间,试验田边,刚才还一片肃穆紧张的朝堂重臣、沙场猛将,乃至沛县来的“新人”,都捧着金黄的玉米棒子,吃得津津有味,赞叹之声不绝于耳。就连最初那些觉得下田有失体统的老臣,在品尝到这新奇美味后,脸上的皱纹似乎都舒展开来。
刘邦吃得满嘴留香,咂摸着嘴:“这东西,好吃!要是能就点酒就更美了!”
曹参三两口就啃完了一根,意犹未尽。
萧何细嚼慢咽,眼中闪烁着经济账:“此物产量高,吃法多,若能推广,必是利民之大事。”
吕雉小口吃着,心中已在思量这玉米是否也能如茶叶、丝绸一般,成为“大秦官造”的特色之物。
嬴政看着眼前这君臣同乐、共享丰收的景象,听着耳畔的赞叹与满足的喟叹,再感受着脑海中顾念一那‘哈哈,看他们都吃傻了吧!玉米的魅力无人可挡!’的欢快心声,他威严的嘴角,终于忍不住向上扬起了一个清晰的弧度。
夕阳的余晖将上林苑染成一片温暖的橘红,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煮玉米的清甜香气和方才收获的喧闹余韵。群臣们带着满腹的感慨(以及对玉米滋味的回味),三三两两地散去,彼此交谈间,无不围绕着这又一次震撼人心的丰收。沛县几人更是心潮起伏,亲眼见证并参与了这等“祥瑞”之事,让他们对未来的咸阳生涯,既感压力,也更添了几分笃定。
嬴政在内侍的簇拥下,登上御辇,准备启程回宫。他透过辇车的车窗,回望了一眼那片已然空旷的试验田,以及远处堆积如山的金黄玉米,心中思虑已飞向了更远处:玉米的留种、秋季的扩种计划、如何与土豆搭配,最大限度地解决关中之地的粮食问题……一项项关乎国本的规划在他脑中迅速勾勒。
然而,他敏锐地“听”到,有一个熟悉的心声并未随着人群离去,反而在田埂边与那位名叫张禾的年轻农官低声交谈着。
【……对,玉米棒子要晾晒干燥,注意防潮防虫,留种的要单独存放,标记清楚……】
【这老农官办事还挺靠谱,玉米交给他处理应该没问题。】
【好了,这边搞定!接下来……办正事!】
嬴政眉头微挑,正事?他倒是有些好奇,这刚忙完丰收,她还有什么“正事”?
只见顾念一匆匆与张禾交代完毕,转身便朝着与宫城相反的方向,几乎是跑了起来,目标明确——太医令官署所在。
‘太医令!太医令在哪儿呢?可千万别下班了……啊呸,是下值了!’
‘政哥这几天感觉怎么样?那半颗强身健体丸应该起效了吧?气色看着是好了点,但得让专业人士看看才知道啊!’
‘还有半颗没吃呢!得赶紧让太医确认没问题,哄着政哥把剩下半颗也吃了,我这心才能彻底放回肚子里!’
‘快跑快跑!’
这一连串焦急又带着点“算计”的心声,毫无保留地传入嬴政脑海,让他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原来她的“正事”,竟是揪着太医来给自己诊脉,就为了那剩下的半颗“养生丸”?这女子,对他身体的关切,倒是执着得有些……可爱。他原本打算回宫后再召太医例行询问,既然她如此“热心”,他便也乐得顺其自然,索性放缓了回宫的速度,甚至吩咐御辇在宫门处稍作停留。
另一边,顾念一气喘吁吁地冲进太医令官署,正巧碰上准备下值的太医令。这位须发皆白的老太医一看是如今风头正劲的顾少府丞,也不敢怠慢。
“顾大人,何事如此匆忙?”
“太医令!快,快随我去见陛下!”顾念一也顾不上解释太多,几乎是半拉半拽地拖着年迈的太医令就往外走。
“见、见陛下?陛下龙体有何不适?”太医令吓了一跳,脸色都白了。
“没有不适!是好事!哎呀,您去了就知道了!”顾念一边走一边碎碎念,心里还在嘀咕:‘可千万别说出什么不好的诊断结果啊,系统出品应该是精品吧?肯定没问题的!对对对,没问题……’
就这样,老太医令被顾念一几乎是“挟持”着,一路紧赶慢赶,来到了嬴政临时歇脚的偏殿。
殿内,嬴政正端坐品茶,看似气定神闲,实则将殿外那由远及近、夹杂着顾念一絮叨和太医令喘息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他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随即恢复平日的威严。
“陛下,顾少府丞和太医令在外求见。”内侍通传。
“宣。”
顾念一拉着还有些惊魂未定的太医令走进殿内,行礼之后,她脸上堆起一个略显谄媚又带着急切的笑容:“陛下,臣……臣方才想起,日前进献那养生丸,陛下只服用了半颗。今日恰逢玉米丰收,陛下心绪愉悦,正是调理身心的好时机。臣担心陛下操劳国事,疏忽了自身,故而特请太医令前来,为陛下请个平安脉,若龙体安康,正好可将剩余半丸服用,以期达到最佳养生之效。”她话说得漂亮,眼神却眼巴巴地瞅着嬴政,那小意思简直不要太明显——赶紧让太医看看,没问题就把药吃了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