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重重废墟,避过无数险地,联合后的云岚宗与青冥剑宗队伍,历经数日跋涉,终于抵达了这片秘境真正的心脏地带——核心区域。
眼前的景象,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
那并非想象中的宫殿楼阁,而是一片无比空旷、仿佛没有边际的黑暗虚空。虚空之中,悬浮着无数巨大的、断裂的锁链与破碎的平台,它们寂静地漂浮着,仿佛某种浩大仪式的残骸。虚空的中心,矗立着一座无法用言语形容其宏伟与古老的巨大殿宇。
殿宇通体呈现一种暗沉的青铜色,仿佛承载了万古的岁月与死寂。其样式古朴到极致,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只有无数巨大到令人心悸的廊柱支撑起巍峨的殿顶。殿门紧闭,那并非普通的门扉,而是两扇高达千丈、仿佛由整块“界魂石”打磨而成的巨门,其上自然形成了无数扭曲、痛苦、却又带着诡异虔诚表情的灵魂浮雕,它们无声地嘶吼着,仿佛永世被禁锢于此,守护着门后的秘密。
仅仅是凝视那扇门,就让人神魂悸动,仿佛自身的魂魄也要被吸入其中。一股浩瀚、威严、冰冷、漠然到极致的轮回法则气息,如同实质的潮汐,从那座名为“轮回殿”的巨殿中弥漫开来,笼罩着整片虚空。
在这磅礴的法则威压下,所有人都感到自身渺小如尘埃,灵力运转滞涩,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修为稍低的弟子,更是脸色苍白,浑身颤抖,几乎要跪伏下去。
“这…这就是轮回殿…”柳青岚仰望着那不可思议的造物,声音干涩,充满了震撼与敬畏。他手中的青冥剑发出轻微的嗡鸣,似是兴奋,又似是恐惧。
韩厉抱剑而立,脸色依旧冰冷,但紧抿的唇角显示他正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他的剑意在这天地伟力面前,也显得格外微弱。
炎舞周身的九幽冷火都黯淡了几分,喃喃道:“乖乖…这地方…也太吓人了…”
灵晓的感受最为复杂。体内的孟婆内甲与令牌剧烈震颤着,发出前所未有的灼热与共鸣,既像是游子归家的激动,又像是臣子面对无上君王的敬畏。苏晓更是彻底安静了下来,魂体紧紧依附着令牌,传递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恐惧、悲伤、孺慕与渴望的情绪。
“看下面!”赵峥忽然指着下方,声音发颤。
众人低头望去,只见下方无尽的黑暗虚空中,并非空无一物。隐约可见,数不清的、半透明的上古战魂,如同朝圣般,从四面八方的废墟中飘出,它们不再狂暴,而是带着一种无比的虔诚与敬畏,向着轮回殿的方向,无声地跪拜、叩首,然后化作最精纯的魂力,融入虚空,仿佛在进行着某种永恒的仪式。
万魂朝拜,只为轮回!此等景象,带来的心灵冲击无以复加!
“我们…要过去吗?”一个青冥剑宗的弟子声音发虚地问道。那轮回殿的气息太可怕了,仿佛靠近都是亵渎。
“既然至此,岂能空手而回。”柳青岚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悸动,目光坚定起来,“诸位紧守心神,循序渐进,若实在无法承受,便立刻退回。”
灵晓也点头:“机缘险中求,但性命为重。”
两宗精锐弟子,各自运转功法,鼓起勇气,尝试着向前飞渡。然而,刚一离开他们所在的悬浮平台,踏入那黑暗虚空,一股更加恐怖的威压便骤然降临!
仿佛有无数座无形大山压在肩头、神魂之上!每前进一丈,都需要耗费巨大的灵力与意志力!那弥漫的轮回气息无孔不入地侵蚀着心神,幻象丛生,仿佛有无数声音在耳边低语,诉说着前世的罪孽与来生的虚无。
几名筑基期的弟子当即喷出鲜血,脸色惨白地退回平台,再不敢前进半步。就连金丹初期的赵峥、刘源等人,也举步维艰,额头青筋暴起,只能勉强在靠近平台的位置盘膝坐下,借助此地浓郁的法则气息(尽管危险)锤炼神识,已无法深入。
最终,能继续向轮回殿前进的,只剩下寥寥数人: 灵晓(金丹三层,身怀内甲令牌)、韩厉(金丹中期,剑心通明)、柳青岚(金丹中期,青冥剑意澄澈)、炎舞(金丹初期,九幽冷火护体)、石磊(金丹初期,得御字牌匾加持,防御极强)。
即便是他们,也前进得极为艰难。虚空之中毫无借力之处,全凭自身修为硬抗威压飞行。
越靠近轮回殿,那威压越强,幻象也越真实。 韩厉周身剑气嘶鸣,不断斩碎试图侵蚀他剑心的幻象。 柳青岚青冥剑意化作领域,护住己身,如中流砥柱。 炎舞以冷火灼烧靠近的怨念低语。 石磊则闷头硬抗,体表符文闪烁。
灵晓则相对轻松一些。孟婆内甲散发出柔和的光晕,将大部分威压与幻象隔绝在外,令牌更是源源不断地转化着周围的轮回气息,虽不能直接吸收,却也能减轻其负面影响。她甚至能稍稍分心,观察其他人。
然而,就在他们艰难前行过半之时—— 异变陡生!
下方虚空之中,那些原本安静朝拜的战魂,忽然如同被激怒的蜂群,猛地骚动起来!它们发出无声的咆哮,化作一道道灰色的洪流,疯狂地冲向众人!似乎他们的靠近,亵渎了这片神圣之地!
“小心!”柳青岚厉声喝道,青冥剑光洒出,斩灭数道战魂,但战魂数量实在太多,斩之不尽!
韩厉剑气如龙,所向披靡,却也被悍不畏死的战魂洪流冲击得速度大减。 炎舞的冷火对魂体效果显着,烧得战魂滋滋作响,但范围有限。 石磊怒吼连连,拳掌交加,罡气爆发,将靠近的战魂震散,却也岌岌可危。
灵晓面色凝重,短刃飞舞,“破妄”剑意对魂体效果极佳,但面对这无穷无尽的战魂海洋,也感到力不从心。
“这样下去不行!会被耗死在这里!”炎舞焦急道。
就在此时,灵晓目光扫过下方朝拜的战魂洪流,忽然心念一动。她回想起在广场石柱上感悟到的“引渡”之意,以及孟婆内甲中蕴含的安宁力量。
她不再攻击,而是闭上双眼,将神识与内甲、令牌之力结合,尝试模拟出那种威严、秩序、引导轮回的意蕴,同时口中发出一种空灵而古老的音节:“止步!”
声音不高,却仿佛蕴含着某种奇特的规则之力,伴随着内甲散发出的柔和光晕扩散开来!
奇迹发生了! 那些疯狂冲来的战魂,在接触到这光晕与声音的刹那,猛地一滞!它们那疯狂的眼神中,竟然恢复了一丝短暂的清明与…敬畏?仿佛看到了真正主宰轮回的存在!
它们停止了攻击,在原地徘徊了片刻,竟再次缓缓跪下,继续那朝拜的仪式,不再理会众人。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惊疑不定地看向灵晓。 “灵晓师妹,你…”柳青岚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一种取巧之法,支撑不了多久,快走!”灵晓脸色有些苍白,刚才那一下消耗巨大。
众人不敢怠慢,立刻全力向前冲去!
终于,他们穿过了最后的虚空,踏上了轮回殿前那巨大的、同样是界魂石铺就的广场平台。身后的战魂不再追来,但前方的威压却达到了顶点!
巨大的轮回殿大门巍然耸立,近距离观看,更加震撼人心。门上的灵魂浮雕仿佛活了过来,无声地凝视着这些不速之客。
而在大门前方, 平台之上,竟然零星地盘坐着几道身影! 靖王府那名金丹后期老者赫然在列,他嘴角带着血迹,显然也是历经艰辛才抵达此处,正全力运功抵抗威压,试图靠近大门。 更远处,还有一个模糊的黑袍身影(忘尘),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气息诡异。 甚至还有一位来自太上道宫的弟子(并非玄清子),也在苦苦支撑。
他们看到灵晓一行人竟然也抵达了此地,皆是露出惊容,尤其是对灵晓能安然通过战魂区感到不可思议。
但此刻,无人有暇他顾。所有人的目光,都炽热地望向那紧闭的轮回殿大门,以及…大门前,那九级仿佛由无数星辰碎片与灵魂晶石铸就的、散发着浩瀚威压的台阶!
——轮回阶!
只要能踏上此阶,便能更近距离感悟轮回法则,甚至…获得推开殿门,进入其中的资格!
真正的核心机缘,近在眼前! 但那台阶散发出的威压,比虚空之中强横十倍不止!每上一级,都如同跨越天堑!
一场新的、更加艰难的考验,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