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六年的春天,如同往常一样,带着生机勃勃的气息,轻柔地拂过辽东这片古老的土地。
然而,当春风带着嫩草的清香掠过辽阔的平原,越过河流,抵达混同江北岸时,却似乎遭遇了某种神秘的力量,使得原本温暖的风突然变得寒冷刺骨。
三月廿七这一天,辽北三镇的烽火台几乎在同一时刻点燃,滚滚黑烟冲天而起,如同一条条黑色的巨龙,直刺向铅灰色的苍穹。
在襄平城将军府内,赵云站在沙盘前,正专注地审视着战局。
他的目光锐利如鹰,突然间,他抬起头,注意到案头上的茶盏里,原本平静的水面开始微微震颤。
这种细微的波动,对于经验丰富的将军来说,往往意味着不寻常的变故。
“报——!”一名斥候气喘吁吁地撞开府门,身上的甲胄上还挂着未融的冰碴,随着他的动作簌簌落下。
他的声音中带着急迫和恐慌:“沮沃骑兵三千人突入了我军的防线,室韦的猎手们焚烧了七座粮仓!白狼堡...白狼堡的守军已经全部阵亡!”
斥候将染血的军报展开在案头,上面“屠戮边民千三百人”的字迹被血指印弄得模糊不清,透露出战事的惨烈。
烛火在魏延的眼中映出两点赤芒,他的声音坚定而充满怒火:“末将请求带领八千轻骑,十日之内必定取下沮沃酋长的首级!”他手按佩刀,刀鞘中的宝刀似乎在渴望着饮血。
然而,邓艾却在此时忽然起身,他那竹节般的手指轻轻划过沙盘上蜿蜒的兴安岭地形,冷静地提醒道:“魏将军勇猛无比,但似乎忘记了室韦人的存在。”
他的声音如同寒风中的一缕清流,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室韦人以鹿哨作为通讯的手段,每当沮沃骑兵进行劫掠时,室韦的伏兵必定潜伏在三十里内的山林之中,等待时机。”
邓艾的手指最终停在了虎跳峡的隘口,他的声音如同冻土裂开的声响,带着一种不祥的预兆:“如果我军追击敌人至这一地带...那么,伏兵的弩箭将会齐发,我们的骑队将会全军覆没。”
他的分析冷静而精确,为即将到来的战斗描绘出一幅充满危险的图景。
帐中霎时死寂。李儒捻着山羊须冷笑:“邓士载既知险隘,何不遣死士假扮商队?沮沃人贪我盐铁,待其内斗...”
帐幕内,原本紧张的气氛突然凝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李儒那张带着冷笑的脸上。
他的手指轻轻捻动着稀疏的山羊胡须,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狡黠。
他的话语如同利箭,直指敌人的弱点,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清朗的笑声打断了。
杨修,这位以机智着称的谋士,悠然自得地踱步至沙盘前,腰间那块晶莹剔透的玉珏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摇晃。
他把玩着玉珏,目光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他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种从容不迫:“军师妙计,可惜沮沃酋长阿史那的阏氏乃室韦大酋亲妹——去年冬他们刚用三百张黑貂皮换了盟约。”
他的话语如同冷水浇在了李儒的计谋之上,让帐中的气氛再次凝重起来。
杨修玉珏轻敲混同江上游,那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帐中回荡,仿佛在为他的计策敲响了序曲。
他继续说道:“要破盟,需从此处着手。”他的手指在沙盘上轻轻划过,指向了混同江上游的某个关键点。他解释道,混同江是沮沃与室韦的天然屏障,也是他们贸易往来的重要通道。
如果能够控制这条水路,就能切断他们的物资供应,从而动摇他们的联盟。
杨修进一步阐述,他提议派遣精锐部队潜伏至混同江上游,破坏那里的桥梁和渡口,使得沮沃与室韦之间的联系变得困难。
同时,他还建议利用间谍在沮沃内部散布谣言,挑拨阿史那与室韦大酋之间的关系,让他们互相猜疑,从而削弱他们的联盟。
他的话语如同春风化雨,渐渐地在帐中众人心中种下了希望的种子。
杨修的计策不仅考虑到了军事上的行动,还巧妙地结合了心理战和经济战,使得整个计划显得更加周密和可行。
在场的将领们纷纷点头,对杨修的深谋远虑表示赞同。
最终,在杨修的建议下,计划被进一步完善,并得到了执行。而李儒虽然起初对杨修的打断感到不悦,但也不得不承认杨修的计策更为全面,更有可能成功。
““够了。”赵云的声音如同冰凌一般,冷冽而坚定地切断了持续的讨论。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帐中诸位将领,每一个人都能感受到他那锐利如刀的眼神。
魏延的手紧紧按在刀柄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显得苍白;邓艾的眉宇间凝聚着兴安岭上千年不化的雪,显得沉稳而冷静。而肖冰则如同一杆长枪,挺立在帐门的阴影之中,他身上的甲胄还沾着晨巡时的霜露。
“肖冰。”赵云的声音在帐中回荡。
“末将在!”银甲小将肖冰踏前一步,声音坚定而响亮。
“你即刻引两百精骑,携带双倍的盐、茶、布帛,北上执行任务。”赵云将令箭掷向肖冰怀中。
那令箭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准确无误地落入肖冰的掌心,“沮沃右帐的王与阿史那素来不睦,你去告诉他——三日后我军将攻袭左帐,他若能按兵不动,左帐的草场将尽归其所有。”
夜幕降临,子时的马厩里弥漫着草料发酵后特有的酸气。肖冰仔细地将最后一块茶砖塞进行囊中,准备出发。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身后传来铆钉皮靴踏地的声音,那是魏延特有的沉重步伐。
魏延走到肖冰的身后,从腰间解下一把乌沉沉的短弩,递到肖冰手中:“这是我亲兵在室韦部落换来的,弩匣浸过黑熊油,能保证在最恶劣的环境下依然顺滑。”
他那粗粝的手掌重重地按在肖冰的肩甲上,目光中透露出一丝关切,“记住,活着回来,老子请你喝烧刀子。”
肖冰接过短弩,感受到那沉甸甸的分量,他知道这不仅仅是一件武器,更是魏延对他的信任和期望。
他紧握着短弩,目光坚定地望向魏延,重重地点点头,然后转身大步走出帐外,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挑战。
在寒冷的冬夜,马蹄裹着厚毡,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夜色之中。五更时分,原本宁静的雪原上骤起狂风,肖冰伏在马颈后,疾驰在茫茫雪地之上。
他紧握缰绳,目光如炬,搜寻着前方的每一个细节。忽然,远处丘陵的轮廓在夜色中掠过几点幽绿,那是狼群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头狼的嗥叫如同撕裂风雪的利剑,穿透了夜的寂静,狼群如灰色的潮水一般漫过雪丘,它们的嚎叫和脚步声在空旷的雪原上回荡。肖冰知道,这是一场生死较量,他必须迅速做出反应。
“分!”肖冰厉喝一声,十二骑迅速作出反应,斜插向东,引开大半狼群。而肖冰则猛夹马腹,直冲向狼王。
弩箭破风而出,而狼王正凌空扑来,两者在空中相遇,箭镞与狼吻相撞,发出一声闷响。
战马前蹄突然陷入一个隐蔽的冰窟,肖冰借力滚落,迅速从地上爬起。
一只饿狼扑向他,他挥动短刀,准确无误地劈开饿狼的喉管,热血喷溅在雪地上,如同红梅在雪中怒放,为这寒冷的夜晚增添了一抹凄美的色彩。
黎明前最黑的时刻,肖冰孤身一人,悄无声息地爬进了沮沃右帐王的毡包。
毡包内温暖而昏暗,老王爷正摩挲着一块盐砖,盐砖上烙印着“益州官造”的字样,这是他身份和权力的象征。
帐外,左帐骑兵的呼喝声和喧嚣声此起彼伏,他们正在搜寻着肖冰的踪迹,却不知他已潜入了敌人的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