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第一垒”的选址,位于马超勘探队确定的“中点”,距离贝加尔湖北岸约五百里。
这里地势略高于周边冻土荒原,靠近一条名为“寒川”的未完全封冻的河流,提供了宝贵的水源,但也意味着河岸周边存在大片危险的沼泽地带。
当邓艾、满宠率领的先头筑城部队抵达此地时,面对的不是理想的筑城点,而是比朔风堡更为严酷的现实。
从朔风堡到此地的补给线,漫长而脆弱。尽管张合全力保障,运输队仍需穿越数百里无人区,遭受风雪和土着游击的双重考验。每一袋粮食、每一根铁钉运抵此地,都代价高昂。
此地的永久冻土层更厚,即使用上了“火地龙”焚烧法,开挖地基的进度也慢得令人绝望。奴隶们像蚂蚁啃骨头般,日夜不停地挖掘,效率却极低,死亡率惊人。
虽然已是春季,但此地的寒风依旧凛冽,且毫无遮挡。突如其来的“倒春寒”随时可能带来一场暴风雪,将整个工地掩埋。
“林原之民”的残部和其他被触怒的北方部落,将汉军在此筑城视为对其生存领地的最终入侵。
他们不再进行正面战斗,而是采用了更狡猾、更恶毒的袭扰战术:夜间用响箭和怪叫疲敌,污染水源,偷袭落单的巡逻队和运输小队,甚至将病死的动物尸体扔进汉军的水源地。
马超和庞德的骑兵疲于奔命,却难以捕捉到这些熟悉地形的幽灵。
筑城的开端,就是一场与时间、自然和敌人的残酷竞赛。
邓艾展现出了他卓越的工程组织能力。他将奴工分成三班,昼夜不停地施工。优先建造的不是城墙,而是防御工事。
先挖掘深深的壕沟(尽管冻土难挖),设立坚实的木栅栏和了望塔,形成一个初步的防御圈,保护核心工地。
同时,他派出大量人手,在“寒川”河畔建立取水点和简易码头,并严格管理水源。
满宠则将其冷酷的效率发挥到极致。他建立了比朔风堡更严苛的奴隶管理制度。
劳作定额极高,完不成任务的小队会受到残酷的连坐惩罚。任何怠工或反抗的迹象都会遭到立刻的血腥镇压。
他将表现“良好”的奴隶提拔为监工,给予稍好的待遇,以此分化奴群。营地周围,悬挂奴隶尸体的木杆成了最常见的“装饰”。
然而,最大的危机来自一次精心策划的土着袭击。
在一个大雾弥漫的清晨,数千名来自不同部落的土着战士,如同从雾中钻出的鬼魅,对“第一垒”工地发动了前所未有的联合进攻!
他们显然得到了高人指点(或许是某个幸存的萨满),没有直接冲击防御工事,而是兵分三路:
一路用火箭和火把猛攻工地外围堆积如山的草料和木材场!
一路潜行至“寒川”河边,试图破坏取水设施,甚至向河中投放污秽之物!
最精锐的一路,则直扑邓艾的中军指挥所和满宠的奴隶监营,企图制造最大混乱,引发奴隶暴动!
刹那间,工地陷入一片火海和混乱!奴隶们惊恐尖叫,监工们拼命弹压,士兵们匆忙迎战。
“稳住!各守其位!”邓艾临危不乱,站在一辆高车上指挥若定。“弓弩手上栅栏!自由射击,压制外围敌人!”
“重步兵结阵,保护粮仓和器械库!”
“王双!带你的人,去河边,把那些杂碎给我赶进河里喂鱼!”
“满参议!弹压奴隶,敢有异动者,格杀勿论!”
满宠脸色铁青,亲自率领督战队,如同冰冷的死神,穿梭在混乱的奴隶群中,刀光闪处,人头落地,强行压制了可能爆发的内乱。
关键时刻,马超和庞德的骑兵如同神兵天降,从侧翼狠狠冲入了正在攻击中军的土着队伍!他们原本在外围巡弋,看到火光浓烟立刻回援。
铁蹄践踏,长枪突刺,瞬间将土着队伍的阵型冲得七零八落。
战斗持续了整整一个上午。汉军凭借装备、纪律和及时回援的骑兵,最终击退了这次大规模进攻。
但代价是惨重的:粮草物资被焚毁不少,取水设施遭到破坏,士兵伤亡数百,奴隶更是死伤枕籍,工地的建设进度被严重拖后。
战后清点,发现土着留下了上百具尸体,其中甚至有几个看似小头目的人物。
张辽在中军接到战报,久久不语。他意识到,在此地筑城,遇到的抵抗远非以往可比。这里的土着更加团结,战术也更加灵活狠辣。
“传令!”他最终下令,“自即日起,‘第一垒’工地防御等级提到最高。增派三千兵力,尤其是弓弩手。”
“令马超、庞德,不必再远巡,以堡垒为中心,方圆五十里内,进行拉网式清剿,凡遇部落,不论大小,尽数驱离或剿灭,制造一片无人区!”
“令邓艾,改变策略。城墙修筑暂缓,优先挖掘地下仓库,将重要物资转入地下,并加宽加深所有壕沟!”
“令满宠…奴隶损耗,即刻向陛下请求补充!”
“第一垒”的城墙,就在这种血与火的高压环境下,一寸寸地艰难垒砌。每一块石头,都浸透了汗水、血水和泪水。
它不再仅仅是一座军事堡垒,更成了汉帝国在北疆极限意志的象征——一种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统治力烙印在这片土地上的疯狂决心。
北疆长城的起点,从一开始,就奠定了其血腥与沉重的基调。而这条东西走向的巨龙,未来还将延伸多么漫长的距离,吞噬多少生命,无人能够预料。